曲甘绫攥紧喜帕的手松了一下,这不是顾惜朝的声音嘛。
她顶着盖头,努力弄清顾惜朝的方位,发现正是顾惜朝和她一并站在高堂之前,她小声问:“董班主呢?”
顾惜朝道:“董班主另有要事,我来替他。”
曲甘绫心说好家伙,这明明是赵氏姐妹加董班主的班底,排了十天半个月到今天,先前的演员竟是换了个彻彻底底,如今的这四个全部是赶鸭子上架,真不知道该是哭还是笑。
好在对方是顾惜朝,曲甘绫的顾虑倒是因此放下了很多。
这拜堂只拜了两道,以示这出戏为假。婚礼过后,又在开敞的临街院子演了几出宅院里的家长里短,几个片段相加,两位新娘错花轿却觅得如意郎君的戏份也大致展现了出来。
时间一下就来到傍晚,两对新人的缘分也来到各自的转折点。
孟语儿这边是欢喜冤家,与卢玉山成亲之后便一路打打闹闹,感情渐深。可虞诗兰那边却与裴天俞聚少离多,明明芳心暗许,却因为种种缘故不得不天各一方。
原本这些戏份是为突出赵雅蓉之高光特意增加,可对许岚烟而言,这来来回回的凄楚拉扯
真是叫她叫苦不迭。
其中有一出戏,便是她家书寄情,在落雨的院子睹物思人。
自然这出戏还是按照先前的做法,楼上一面人工降雨,虞诗兰一面走至廊外,伸手抚雨,沐浴在水光闪烁中伤春悲秋。
大家自然性地把场地空出来,以免破坏了这戏的美感。
然而水林街的鹤山酒楼内,赵雅蓉披着红色斗篷,看着这朦胧细雨下的本属于她的这场戏,满目无光:
“哭戏演成这样,亏得他们还看得进去。”
身边赵雅钦也是一身棕色斗篷,现在的她在姐姐面前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孟语儿这个角色不演也就不演了,要是也拉着她去干那些有的没的,她后半辈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赵雅钦附和:“那自然是不能和姐姐相比了。”
赵雅蓉左右看看这酒楼,刚刚开业就已经被游客塞了个满当当,不得不道:“这水林街前前后后,他们倒是花费了一番功夫。”
赵雅钦也不知道这一句话她该怎么去回。
见雨水洒尽,附近喜绸如云如浪无不均沾,赵雅蓉勾唇笑了起来,说:“去看邓巨在干什么。”
楼下小巷内,邓巨带着两个小厮好不容易翻越人群才挤进了裴家附近,这但凡女子好生梳洗装扮,气质身段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邓巨一向花心,便是此时也免不得死性不改,看许岚烟看得眼睛都直了。
他心里在想,这许岚烟一没跟他结过仇,二
还长得如花似玉,真就这么毁了她去是不是太过可惜了。
身边的亲信问:“大人,真的要放火吗?我总觉得,这样是不是太明目张胆了,这么一把火下去,我们的官路可就到头啦。”
另一个小厮也道:“是呀大人,钱财矛盾不一定要用这样的险招去解决啊,咱们跟水林街之间也没有什么非死不可的深仇大恨,场上这么多人,真要出了什么事,只怕还会连累我们全家老小。”
邓巨心里何尝不是这么想,可赵雅蓉面若菩萨心却蛇蝎,她要的就是这水林街有进无出,水深火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