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宁镇也有不少的茶寮,曲甘绫待杂艺班子散场后,以曲大贤的名义请班主喝了一杯薄茶。
班主叫董子瑜,是个三十左右的成年男性:“多谢这位曲郎君的抬爱,这些天我在一旁都见到了,曲郎君每日都会来捧我们的场,实在是荣幸之至。”
曲大贤笑嘻嘻地正欲开口,却被曲甘绫打断:“董班主客气了,是您班中的艺人技艺高超,不光是我们,喜欢他们表演的人可是围了里三圈外三圈呢。”
董子瑜言过其实似地笑了笑。
曲甘绫见他的班子轻车简马,道具粗陋,戏服约等于常服。艺人们台上表演,台下锅碗瓢盆,看样子,不管今日现场捧场的看客有几多,这个班子的生活也仅是刚刚能糊口而已。
曲甘绫问:“听董班主的口音,不像是蜀地人?这些小姑娘小伙子们也都是外地来的吗?”
董子瑜道:“我们是从湖广过来的,他们都是山里的孩子,我曾经是山村镇上的赤脚大夫,前几年湖广遭逢百年一遇大雨,山里村庄都被泥石流淹没了,就幸存下来了这么几个,我带着他们四处学艺,讨些生计,让各位见笑了。”
董子瑜身上有股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过来人的成熟感,不管身处何种境地,旁人都很难从他的眼里看出一丝兵荒马乱。
曲甘绫微笑道:“天灾人祸下,老百姓难于生存,既是靠双手挣钱,又有何见笑的。董班主不知,我
这位堂兄日日流连在丝竹乱耳之间,靠的却还是他父母的双手呢。”
曲大贤臊得紧:“曲甘绫,你一天不埋汰我,浑身难受是不是?”
曲甘绫给他一个大白眼,又对董子瑜道:“不知道班主还要在这儿演几天呢?”
董子瑜估算:“这里再加上临县,大概还有十多天吧,曲娘子可是有什么事情?”
“是这样,过阵子奉池会举办一场酒宴,和董班主一样,都是走南闯北的江湖朋友。”曲甘绫又再斟了一杯茶水,说:“常言道,朋友多了路好走。我初次接触杂艺班子,见到这些孩子心生怜爱欢喜,心想着,董班主南来北往,既要打点地方又要照顾他们,难免分身乏术,若是有了这些朋友,日后无论到了哪,总是能减轻些人生地不熟带来的麻烦,不知道董班主能不能赏脸?”
董子瑜一下子停住,他跟曲甘绫只是初次见面。
曲甘绫理解:“没关系,我虽不住古宁镇,但我堂兄在古宁镇还算脸熟,董班主首先以这里的事情为要,奉池去不去都不打紧。”
曲大贤在一旁无聊得很:“曲甘绫,好歹我也是你堂哥,那个什么酒宴,干脆带我去得了。”
曲甘绫戏谑道:“若董班主去的话,那你便一起来吧。”
曲甘绫漫不经意地给曲大贤画了个饼,他既日日出入在古宁镇,那跟董子瑜拉近关系的任务交给他也不错。
回到奉池,每每都是临近傍
晚。
这两日曲甘绫总是出门在外,夜里也很少见她走出房门,顾惜朝特意做了丰盛的晚餐在院子等她。
“公子,路上一切顺利。”
荞安首先回报今天在外的情况,然后一阵风似地跑进厨房,给自己舀了一瓢凉水下肚。
顾惜朝点头,问曲甘绫:“明日可还出门,我让荞安继续陪着你。”
荞安是顾惜朝的人,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跟在顾惜朝身边,但他身上的杂事众多是事实,本是顾惜朝的左膀右臂,现在却仿佛被顾惜朝安排成了曲甘绫的专人护卫,曲甘绫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