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唯璨回应了她,说以后都不会走,她才安心地睡着。
房间里落满黑暗,又渐渐浮起月光。
周唯璨坐在床边,听见她轻声叫自己的名字,像梦呓。
“我是不是没跟你说过,你没有变。”
“跟我十八岁那年喜欢上你的时候一模一样。”
的确没说过。
周唯璨静静看着她的睡脸,心想,你也没变。躲过了时间。
轻轻碰了一下她的眼皮,他忽然想抽烟。
把脚步放得很轻,他走进阳台,合上门,手指已经摸出烟盒,又怕她被呛到,最终还是放了回去。
夜空微垂,星月交辉,周唯璨从遥远的记忆里捕捉到那间旧旧的福利院,也捕捉到年少时偷偷爬上屋顶看星星的自己。
其中有一次,他见到了流星,没有许愿,却想起周婉如的脸。
后来还见过一次流星。
跟吴婆婆有关。
吴婆婆过世之前,无意间提起过,说如果自己死了,希望能够落叶归根。
年轻的时候,她从宁夏南部一个很贫穷的山区嫁过来,算是背井离乡,当时的嫁妆只有两块红布,她用那两块布给自己做了嫁衣和盖头。
来到江城之后,由于种种原因,丈夫和儿子相继离开,她也再没回去过。
吴婆婆没有亲人,身后事是他一手操办的,取完骨灰后,他没有把人在江城下葬,而是草草整理了一套换洗衣物,连同骨灰盒一并塞进双肩包里,买了当晚最后一班飞银川的机票。
飞机落地,已经是隔天清晨,他在机场随便解决了早餐,又片刻不停地转大巴去西吉县。
手机地图显示全程四百公里,大巴差不多要开六个小时。
到了西吉县之后,还要走一段陡峭险峻的盘山路,旁边标注了红色叹号,提示该地区最近地质灾害频发,注意出行安全。
没有放在心上,周唯璨把手机塞回外套口袋里,双肩包放在腿边,靠在车窗上补觉。
旁边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不知道在给谁打电话,吵吵嚷嚷了一个多小时,好不容易消停下来,又凑过来和他搭讪,问刚刚有没有吵到他。
周唯璨笑笑,说没有,很自然地和他聊了下去,听他推心置腹地讲了几段年轻时的情史,顺便摸清楚了吴婆婆家附近的地形情况。
开过一段又一段高速,大巴总算抵达终点站,西吉县。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