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畔干脆直接把那件毛衣拿了出来,山羊绒材质,摸起来很柔软,左心房的位置纹了一只抱着月亮的兔子。当时她就是被这只兔子吸引的。
“……这是不是我给你买的那件?”
周唯璨笑了一下:“想起来了?”
云畔抬起头看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好半天才说:“你不是不喜欢吗?为什么留到现在……我记得你总共也就穿过几次,而且还都是我软磨硬泡才肯穿的。”
“是不喜欢,”他看了一眼那件毛衣,“不过是你买的,就留着了。”
所以那本《最初三分钟》也留着了,甚至带去了东非,是吗?
书页都翻皱了,看书的时候,你会想起过去吗?会想起我吗?
你明明很在乎,明明没放下。
眼眶变得酸涩,突如其来的委屈裹挟了她,云畔泄愤似的骗他:“可是分手之后我把你送给我的东西都扔了,微信也删了,因为当时我非常非常非常讨厌你。”
周唯璨沉默几秒:“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
“你说我是全世界最讨厌的人,还说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我。”
周唯璨摸了摸她通红的眼角,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眼泪不受控制,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云畔开始哽咽:“可是封闭治疗的时候,我每天都在想你……后来有一次,我站在窗边,忽然很想往下跳,但窗户被封死了,我打不开……”
“清醒的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应该好好活着,所以我很积极地配合治疗,希望能够快点出院。可是总有那么几个瞬间,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只想死,我觉得他们都很吵,很讨厌,我不想活在这样的世界里……”
周唯璨听到这里,一把抱紧了她。
云畔被他抱得快要喘不过气来,骨头也被压得很疼,积攒了那么久的伤心终于找到流泻的出口,断断续续地往下说,“我试过一次,用钢笔自杀,差点就成功了,可是划破动脉的时候,我又开始想你,想再见你最后一面……”
“对不起,”周唯璨抚摸她的头发,呼吸似乎有点乱,“我以为——”
“以为我真的和谢川在一起了,治好病,开始新生活了,是吗?”
云畔把脑袋埋进他颈窝里,眼泪掉得更凶了,“我是故意骗你的,谢川没有陪我出国,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什么反应,有没有一点点舍不得。”
——很久之后才知道,原来那天还是周婉如的头七。
——所以我发现自己好像搞砸了。
后来又浑浑噩噩地说了些什么,云畔自己也记不清了,只记得周唯璨给她擦了很久眼泪,对她说“我很舍不得”。
或许是因为感冒,她靠在周唯璨怀里,紧贴着他的体温,越来越放松,也越来越困,彻底地做到了助眠药物的戒断。
半梦半醒间,云畔记得自己抓着他的手,抓得很紧,让他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