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为自己曾牢牢地压过蒋善仁一头。
可如今,他蒋善仁妻儿俱全,而他吴越舟,身死之时,无儿无女,无妻无妾。身后的老父和兄弟,每一个人都在牢中恨不得从他身上啃下一块肉来。
监斩的陆昭踱步到吴越舟身边,手按着他的头,近乎羞辱道:“怎么,你在看蒋善仁?”
“吴越舟,别看了。”陆昭恨他入骨,声音像一条毒蛇:“你现在连一条落水狗都不如。少年将军?呵!”
“再过几年,没有人会再记得你曾经少年将军的名头。人人只会记得蒋善仁,记得他英勇无畏,为国身残,最后大仇得报,一雪前耻。”
“而你,连一个能被人记住的笑话都不是。”
陆昭狠狠地撑着吴越舟的头站起来,回过头看了一眼吴治东和吴过山。吴治东的双耳被割下,就如他割下那些无辜百姓的耳朵以充战功一般。至于吴过山,陆昭阴恻恻地看向他的下腹处。
吴治东和吴过山早就如行尸走肉,满身污秽,只知道浑身发抖。
底下还有源源不断的烂菜叶和臭鸡蛋,表达着满腔的愤懑。
嘉兰和萧肃政虽然没来,但是他们却送来了定北婴骸坑一案中,那些丢失孩子的亲人。还送来了临川镇的幸存者,以及程瞒和蔓荫。
正午,烈阳升。
光芒普照,而使阴暗无所影遁。
嘉梅坐在熙春楼最高的那间厢房里,目光远望着刑场,冷硬如刀。
如今,舞阳郡主因为不能生育,与阴城大长公主闹得不可开交。宜室长公主疲于应付,昌平侯府对她颇有微词。郑宣行似乎也听到了一点有关自己身世的消息,对阴城大长公主有敬而远之之态。
许晋文因为行事荒唐,竟被许二老爷自己打断了腿。素来懦弱的许二老爷,出人意料地把两个外室之子带回了晋国公府。
许家已『乱』。只除了不可开口说话的李嫦茹,嫁到了一户殷实人家,倒是时日安稳。
至于陆昭,因为护驾不力,被夺了北衙禁军统领的职位。如今,真正成了一条鹰犬。
而吴家
嘉梅缓缓地抿了一口茶。
吴太皇太后疯了,吴家诸人,如今就在刑场,等着正午时分,刀落头断。
她满门的血仇啊。
今日,终于要血债,血偿了!
嘉梅紧握着手中的茶杯,连指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
“嘉梅,外头卖糖葫芦的小贩都收摊了。要不等你见完大掌柜了再去?”薛怀石一边说,一边走了进来。
他手里牵着薛明然,正无奈地教儿子道:“你不要一脸不高兴。就算没给娘亲买到冰糖葫芦,她也不会怪你的。而且明明就是你要吃,你买不到还说你娘会不高兴。这到底是谁教你的”
嘉梅看着他们父子俩,冷硬的脸『色』渐渐地柔和了下来:“大掌柜一会儿就赶过来,不差这一时。然哥儿,爹爹抱你出去买糖葫芦,你有没有谢谢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