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口气:有钱是不见得能买到梦想,但至少非常接近它。抬头看到他那双被闪动的火光衬得更加清亮的眸子,亮得像两朵跳动的小火苗,想去捂,想去捧在手心
脑子里飞速晃过在绿岛时,和彩虹分享过的情情爱爱的小说,不停地在心里呐喊着不要这么勾人啊我受不了啊我会沦陷的啊,可喊归喊,心还是一乱,情不自禁地抚上他的面容:你是很多人的梦中人吧,但如今我有钱,就可以摸一把。
心头忽觉一颤。
他不仅抱过我,还离得非常之近,也没觉得太怎么样的为什么现在只碰了碰他的脸,就感到莫名的慌乱和局促?
我自觉唐突,想缩回手,他却顺势执着它不放,捧在手心笑问:就这样?
砰砰,砰砰‐‐我的心跳声比擂鼓还响,他却看定我,双目中荡漾着清光,像一斛可以醉死的酒。啊不,两斛。这一幕也太给欢美人眼福了吧,我不敢再体会下去,掐了掐他的手背,迫他放手:不早了,我真的得回去了。
欢美人这才开腔,把易公子的歪诗改头换面:汝着纱衣绝尘去,惟余两人空回顾。待得明日天已暮,相思开满来时路。
既然不讲究平仄规整,我也乱来一气:汝等二人美如玉,伤害芳心难尽数。在下清醒不糊涂,勤扒苦做敛财富。甩开易公子刚才勾在我肩上的手就走,你们赠我梨花白,我还以热饭菜,两清啦。
再相处下去,我这个好色之徒难免把持不住,直想扑扑扑扑倒他,上!可是连那美貌的白素月都不大能降得住他,时时记挂陪小心,这足够说明他太不可靠呢。既不可靠,何不赶紧跑?
这少年的五官虽然不及夏朝皇帝路云天完美,但胜在年轻,还是相当销魂的。似乎单是看着他,就能体会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含义,他举手投足有轻裘白马的风流意,既有样貌又有气韵,上苍待他真是很偏心。
那么,上苍待我如何呢?乡下孩子没见过世面,认识的男子很有限,结果一出国就遇上这等绝色,幸或不幸?美男当前,色令智昏也有情可原吧?毒舌花心智健全,泯然众人,深具弱小良民的道德取向‐‐嫉恶如仇敌,讴歌真善美。
在真善美跟前昏了头很值得理解吧?但昏下去就不值得原谅。我娘的血泪情史如丰碑横在我的情路上,我大可不必以身试法,摔个鼻青脸肿大马哈。
我的国王娶了四个老婆,生了十三个娃;大臣们也不甘落后,置房产,娶美妾,开枝散叶;略有薄产的老百姓也紧随其后,一房妻一房妾,孩子好几个,房子一溜烟。
可我只想要一个人呢,无声无息朝夕相对一辈子,谁都知道他属于我,且只属于我。但这样的人必须是个平凡之人,才不会招人惦记、被人撬跑。就像我,是个还可以姑娘,赚还可以的钱,享还可以的生,嫁还可以的人。
夏朝皇帝只有皇后一个妻子,可我只把这件事当童话看,然而我早已不是孩童了呐。
传说之所以成为传说,在于它的稀缺罕见。既然稀缺罕见,我怎能奢望我能成为传奇女主角?我既不比彩虹年轻,也不比白姑娘美,还不如丁丁的女儿有钱,我的人生凭什么就能活成奇遇?我又不是那个穿越女倪笑闹。
金银花,冷静,冷静,漂亮男人靠不住!漂亮风流又有相好的男人,根本就不是应该结识的人呢。我大步向门外走去,没两步,那易公子就如飞鹰一般凌空而来,按住我的肩,叫我动弹不得,只面无表情地对我说:我也要回家,夜太黑,我很怕,你送送我。
你不住这里?我问,你个大男人,怕什么!
怕被劫色。他揪了揪自己的脸,一本正经道,依你的话说,它能卖钱,若被歹人免费摸来摸去,就太亏了。
孺子可教!这么快就意识到钱财的好处了:你为什么不住这里?
狡兔三窟。他对答如流。
那我为什么要送你?我们两清了。我真不想再跟他打交道,这个人可怕至极。欢美人至少比较安分,他只爱睡觉和喝酒,又以稳重为目标我看着欢美人笑,端庄稳重得看跟什么人比了,如果同时修行,他比易公子的可能性大多了。
但易公子会以此为目标才怪,他歪理胡说一大篇:那好,你出你的门,我出我的门。
我松口气:好。他却跟了上来,亦步亦趋,我问,不是两清了吗?
是啊,两清了,所以我何时启程、走哪条道都无需向你报备。
无赖!我没奈何。
谢姑娘赏识。他不卑不亢地继续跟着。
我花了一文钱买的不是男人,而是牛皮糖吗?
有劳姑娘破费。
身后,犹能听到欢美人被八卦喂得心满意足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