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的时候搬了些东西,走的时候自然也轻松不了,仆役不在,一个人自然做不了,幸好有弟子可以服其劳。对于这个未来注定让他伤透脑筋的学生,夏安然决定先行收代价,谁料他前脚跨进后衙,后脚便意外发现了一个人。
展昭居然站在庭院里面,一副在等他的模样。
俊朗出尘的青年人穿着一绯红色官袍,立在尚未回春的北地庭院里,骤然间便成为了这天地间的唯一亮色。
“展护卫?”夏安然疑惑出声,随后便发现白玉堂跟着他踏了进来,再抬眼就看见展昭的眼睛,一双含笑的双眸掠过了他,直直落在了白玉堂身上。
然后他的明眸一点点眯了起来。
夏安然不知道这些习武之人能不能通过身形判断出白玉堂就是昨日与他交手之人,他此时有些尴尬有些也有些后悔。方才居然没有问白玉堂关于昨日展昭追他出去之后的后续,方才导致如今被动局面。
他轻咳一声,正要说话,就见原本在屋子里面休息的三条大狗都蹦了出来,他们争先恐后地凑到了白玉堂面前,嗷呜呜叫着,小尾巴甩成风车,一个个扒拉在白玉堂身上,一副你快摸摸我,你不摸我这事不算完的模样。
白玉堂原本冰冷的气势顿时保持不了了,他在三条成年大狗的连番扑腾之下,终于还是站不稳,伸手挨个呼噜一下狗脑袋。最后就连矜持的慢悠悠踏出来的小豹子,也被撸了一下豹脑袋。
一时之间说不清是剑拔弩张还是英雄相惜的局面,变成了欢腾的一家亲。见到夏安然所饲养的几个小宠对白玉堂如此亲密的模样,展昭原先凝结的双眸也慢慢软化了下来,他微笑抱拳,“在下开封府展昭,不知阁下尊姓?”
白玉堂轻哼一声“白玉堂”
果然是……
展昭闻言苦笑,其实他在这名号被不明人士刻意推动传开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了,没想到比他想的还要早上一些,且此人的态度还算客气。
“原来是白义士……久仰大名……”
“客气,我也久仰你【御猫】之名。”
展昭无奈,原本他方才还抱有一丝期待……如今想想,即便这位号称最为桀骜不顺的锦毛鼠不来找茬的可能,果然无限趋近于零啊。
“在下并无此称号,不过是官家随口一说,还望白义士莫要当真。”
“莫要当真?”白玉堂持剑抱胸,他虽站在夏安然背后,但是眸子中却仿佛只有一人,满是嘲讽得说到“我长居松江,距离汴京不下百里,却听到了这【不可当真之言】……”
“不知展护卫,当如何讲?”
展昭轻叹一声,眉宇紧锁,他冲着白玉堂抱拳“展某向白义士陪个不是,只是此事当真非展某所……”
“罢了,你不必多说,”白玉堂挥了挥手“我且先问你一个问题,数旬之前,你可是去过苗家寨?”
“确实……”
“那就行了,此事暂且按下。”白玉堂哼了一声,然后他便在展昭惊疑的目光中看向了夏安然“先生,不知你的客房在哪间?我们暂且先行搬运东西罢。”
这……这就结束啦?
第一次围观猫鼠之战的夏安然也有些吃惊,只是等他看到白玉堂滴溜溜转的眼珠子的时候,就知道这人心里头一定藏着事,可能顾忌他在场,所以才没有表现出来。
他轻咳一声,将这装模作样之人带去了自己的宅院,此时插在树上的那支箭已经拔下,三狗一猫扑棱着带路,宅院虽有些破烂,但也有岁月静好之感。
白玉堂装的就像第一次来一样,他安分得在夏安然理好东西之后一肩将东西扛起来,然后带头走在前头,夏安然则是一一给家里的三条大狗和一只豹子拴上项圈和绳子,但凡出行,家里的猫猫狗狗都要被拴住,这是现代好市民夏安然的自觉。
经过展昭之时,白玉堂眼珠子一转,忽然将夏安然手上的绳子一把夺过塞在了展昭手里,嘴上却客客气气得说到“展护卫,我先生体质孱弱,这几只畜生力气大,若是先生一个不当心松了手容易惊扰市民,还烦劳展护卫帮个忙。”
展昭看看已经被塞到他手里的四根绳子,又看看地上眯眼看他的三狗一猫,沉默了一下,还是应了,开封府距离夏安然的住处并不远,夏安然也不是娇气包,自然也没觉得这点路也有必要坐个马车,于是自从出了开封府之后,这一心大三人组便被开封府的市民们激情围观了。
为首的年龄稍长一些的夏安然,思来想去最后觉得还是手夹这个姿态才更潇洒的白玉堂,以及一手三狗,一手一猫的展昭,这三个人占地面积太大,一路以横扫姿态穿过了开封府大街。
夏安然宅院的看门人见到这回来时候比去时动静更大的主人家,亦是满脸囧然,他忙推开门让主人家进府,一边赶紧打发人去通知管事,夏安然一走多日,宅院内自然没能留下多少口粮,尤其是新鲜蔬果,全数都需要采买。
夏安然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刚到了家,他便歉然得同展昭解释了无法招待的原因,展昭脾气好,自然不会在意这些问题。
他向夏安然一抱拳,言道客气,然后就想告辞,只临走前,他稍稍犹豫,最后还是转了身对着夏安然说“王爷,卑职有一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夏安然正蹲着身子给家里的小崽子解开牵引绳,听闻这一句也只是笑着说了请他说,展昭说道“王爷昨日的那把弩机,若非必要,还是莫要再拿出来了。”
夏安然立刻意识到这事的严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