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人是要佣兵夺权的。自古成王败寇,大战在即,竟不知他如何来的泰然。
无忧点点头,她仰起头望着对面的男人。
宋良恩看着她灼若芙蕖的小脸儿,只笑了笑,他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发,未再言语
日光微盛,宋燎恩起身走出房门,他转动着指间的白玉扳指,抬眸看了眼灰蒙的天,温润的面色瞬时换成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酷吏。
宋燎恩薄唇紧抿,负手行的很快,待要绕过垂花月门时,忽而身后一声轻柔的声音唤住了他。
男人转身望去,见是无忧匆忙追了出来。
她薄喘吁吁,臂间的披帛坠在靑石阶上,扫落了石阶上的一朵合欢。
她手扶门簪站在廊下,遥望着男人扬声喊道,“宋燎恩,你要平安归来啊。”
满院柔光将她纤细的身影笼在其中,宋燎恩眯起眸子,似是能瞧见她柔美面颊上的点点绒绒。他抿着唇没有回话,只一颔首,便阔步走出了合欢院。
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月门外。
端亲王夫妇更是早就盛装打点好,左等又等眼见便要误了进宫的时辰。王妃稍纵起眉,忙派小厮去合欢院请世子来。
小厮应声,忙顺着长廊跑去,只还刚走几步,便见宋燎恩一脸肃穆的进主院。
王妃本想说上几句,可瞧着嫡子虽面色不善,却已是打点整齐的模样,心中的火气也就顺了几分。她开口浅嘱了几句,要他莫要因小失大,宋燎恩皆是笑着应下了。
待一行人出了端亲王府时,也才将将过了卯时。
恰值晨光散漫,朱雀长街尽是张灯结彩,百姓无不穿红着绿,昔日里就车马纵横的朱雀长街,此刻竟比年节更要热闹几分。
端亲王宋毅正端身坐在马车上,车帘缓落,将长街上的热闹挡在了车外,宋毅微沉着身又靠回软椅中。他静看着旁侧面容沉寂的嫡子,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讲起。
京中暗潮涌动,早已是蓄势待发。自昨夜起,端亲王府周更是围聚了各式势力。每个人心中都是心知肚明,彼此双方更是在寻着一个名正言顺的由头。诛拿反贼亦或是匡扶正道,谁又说的准呢?
左不过是缺了个祭旗人罢了。
宋毅眸光略沉,他俏俏捏着腰间的荷包。里面装着他与苏念的结发。那年苏念强饮下牛膝红花汤就彻底伤了身子,卧床将养的日子里,满头青丝变的枯燥,像极一团烂草。
苏念走的那天,他在合欢院中饮了一夜的酒,想着若是醉了,他便能趁着酒醉,离了这亲王身份,天涯海角,总归将那人找回来就是。
偏烈酒入喉,越喝越醒。
宋毅躺在暴雨中淋了整夜,第二日人就病的糊涂了。下人们不敢轻易挪动,只能将他先安置在合欢院的榻上。
几副苦药灌下,宋毅终于还是醒了过来。
众人先前还是小心翼翼,均是不敢在他面前提起苏姑娘,唯恐端亲王再做出些什么疯魔事来。就连贵妃娘娘也是大气不敢出,万事皆是顺着这个儿子。
可时间久了,众人也发现,昔日里走马章台的端亲王又回来了,成了亲,纳了妾,活得好不滋润自在,似是将苏姑娘抛在了脑后。
可只有宋毅自己才知道,缠绵病榻时,他曾将合欢院里每一缕苏念的落发均小心拾了起来。
宋毅割自己的发同苏念的发缠在一起,贴身收了起来。他放不得这权势富贵,本想就此了却余生也是好事。
殊不知天道轮回,他儿竟踏上了同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