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朵合欢跌入云泥,宋毅垂首看了一阵,许久后,方才又收起心头酸涩,望着姑娘满是倔强的小脸,沉声问道,“你可知擎苍今后要走的路?”
无忧摇摇头,又点点头。她半是猜到了,可那离她太远,她不愿去想。
宋毅颔首,“你走吧,你是她的徒儿,定也不会贪恋这权势富贵。”
“这往后的事成功与否,你都不应牵扯过多。”
这条路太难又太脏,他不愿伤了苏念唯一的羁绊。
无忧微扬起眉头,
“你和苏念是同样的人,”
“擎苍是端亲王府嫡子,他今后的所得所有,自会与你们师徒所想相悖,”
“三十年前本王负了她,虽是本王不愿,却也无可厚非,”
“你…寻个机会走吧。”
宋毅微昂着头,将沉浸在心底三十年的话都讲了出来。他还是不懂她所谓的一双人,不过也好,此番事过,他自会寻了机会亲去问她。
为何非要走呢?宁死也不肯留在他的身边。
倦鸟归巢,暮霭沉沉。天际间起了难得一见的晚霞,陈澄霞光,整个合欢院似是笼进了回忆里。
宋毅回首又看了一眼那站在合欢树下的姑娘,他将怀中锦盒低处,便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无忧唇瓣动了动,望着他愈渐愈远预的背影,樱唇蠕了蠕,终究是没再开口。
无忧回到房中,双手撑着小下巴,盯着那佃螺锦盒瞧了许久,犹豫着要不要打开盒子。
房内的烛光暗了些,红柳拿下琉璃灯罩,握着银签将烛心拨亮了一点。
“夫人天色晚了,还是早些歇下吧。”她说着,上前替自家主子散了发。
三千青丝散落在腰际,无忧肤色洁白,欺霜赛雪,在烛光下,宛若一尊玉琢的美人。
忽而一阵珠帘声响过,宋燎恩半敞着衣襟走了进来,他刚沐浴过,身上还带着些许水气。
红柳面上一慌,忙替人换好寝衣后,便退出了卧房。
一时间寝房只余下他们二人。
宋燎恩用棉帕缓缓擦着发上的水渍,他踱步到圆桌前,看了那锦盒一眼。
无忧道,“是王爷今日交给我的,说里面有东西给你。”
宋燎恩颔首,眼中已是了然。
他将身上的水气擦干,从后拥住了无忧单薄的身子。
男人的头依在她的肩上,大掌环过她的腰身,引着她的小手动拉盒上的锁扣。
那扣显然是被人常常摩挲,间挂钩的边缘的铜片都薄了几分。
佃螺牵丝锦盒啪嗒一声被打开,里面是一张明黄色的绢丝,许是有些久了,绢丝的颜色都稍稍暗淡了些。
宋燎恩将它取出,随意摊开来看。
无忧微歪着头,不经意瞥过,绢丝上几个字眼,还是令她惊呆眸子。
朕—传位于—
明晃晃的大字,映入眼帘。
心下虽是早已有猜测,可如今摆在眼前又是另一回事。
男人浅拍了拍她的手,轻笑道,“怕了?”
无忧忙垂下眸子,能不怕吗?就当她没有看到成不成。就知他每日神神秘秘,这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果不其然,她应该早些离开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