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已近而立,这是他此生第一次被母亲所打,他摊坐在地上,难以置信的望向自己的母亲,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忽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阳光此窗牗照进大殿,金碧辉煌的大殿中满是酒池肉林过后的颓败气息。
太后半仰着头,高髻间的凤冠华丽的让人挪不开眼。
她紧绷着唇角,许久后,才又肯将目光转向皇帝。纵然她觉得这人蠢透了,可母子连心,她此生皆是为了母族,皇位自然不能旁落。
“你可知,如此做便是与首辅相对?”太后蹲身靠近皇帝,她抬手拂了拂皇帝散乱的发髻,“母后知你心下不甘,可眼前还不是机会。”
皇帝抬眸望着太后那张保养得当的脸,别过头,冷笑着,“儿臣不是还有母后在?”
“他季长川怎会舍得杀了你我?”
太后朱唇紧崩,纤细的手指团成拳状,复又松开,她声音微沉,“那宋世子呢?”
“你夺人兵权,却又放虎归山,皇帝真以为他端亲王府是软弱可欺的?”
太后说着这话时,眼角已是带了几许薄怒。
她至今尤清晰记得先皇曾讲的事。
先皇幼时体弱,父皇曾属意端王为太子,若非先皇后仔细将养,他又是正宫嫡出,今日这天子之位,恐怕就另有其人。
这么多年来,端亲王闲云野鹤,却并未曾封地,就是提防他有遗旨。
她将她李氏嫡女嫁入端亲王府也不乏为此。
太后垂下眼睫,眸中闪过一丝狠厉。
她此生都未曾做过皇后,这个太后之位,更是她费尽心思得来的,万不可旁落他人之手。
太后轻叹一声,皇帝又搀扶上了龙椅。她垂手将皇帝松散的衣襟重新束好,声音又早已恢复了平日里的柔和,“那宋诗词如何代你表妹你可知?”
皇帝半合着口,摇了摇头。
太后又垂手为他梳着发,“今早宫人来报,哀家派到瑶儿身边保护她的暗卫溺死在了深潭中。”
太后为他梳好了发,又从新束上了乌沙善冠,“瑶儿也被宋世子以病重为由困在了院中。”
“怕是他已知当年之事,皇帝不得不做好打算。”
乌沙善冠上,五爪金龙相怒而视,尽显天家之威。
皇帝抬头看了看太后温润明艳的面庞,咬牙切齿道,“人人都言那宋燎恩乃镇国将军,朕便要他有来无回。”
当勤政殿的大门再次被推开时,太后面上的怒意早已不见。
她身着华丽宫装迈出殿门,一旁的凤撵早已备好,姜麽麽忙躬身将太后扶上凤撵。
太后微微颔首,姜麽麽附耳倾听,
“将我的信偷偷叫人转给首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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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帝后大婚之喜,夜晚的京城更为热闹起来。
朱雀大街,各式商铺琳琅满目,更有那甚是热闹的杂耍夜市,百姓三五成群,游街赏灯,竟是比过节还热闹上几分。
而一河之隔的东市口外,责又是另一番光景。此处无外乎是京城里达官贵人最爱去的地儿。
九曲十八坊,坊坊不相同。曲水流觞,香脂成河,画舫游来间,身着青纱的娇娘,半抱琵琶,袅娜小曲儿,亦是唱得声声入耳,络绎不绝。
此处聚满了三教九流,更是达官贵人,京城纨绔所喜的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