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南下,天儿也越发的热起来了。前几日刚下过雨,倒是还不觉得,可这一过了函谷口,这马车便就像个蒸笼,顶着艳阳的天儿,人坐在里头,一会儿便出了满身的汗。
真真儿是难受死了。
红柳瞧着她灼所芙蕖的小红脸儿,忙将手中切好的甜瓜递了过去,柔着嗓子道,“夫人吃块儿瓜吧,消消暑气。”
姑娘收回了抵在窗口的小脸儿,接过红柳递上的瓜轻轻咬了一口,便被那甜津津的汁水甜得眯起了眸子。
这花了大价钱的瓜果真不一样,不枉宋燎恩刻意派人去寻了来。
只这甜瓜再甜,吃上几口,却还是解不了暑热。
姑娘双手在腮边煽着凉风,顺手将银盘推给了红柳,“你也尝尝,这瓜比咱们在将军府吃还甜。”
红柳也知她的性子,索性没推脱,干脆直接就拿起银钗叉了一块儿仔细吃着。
甜津津的瓜汁顺着她嘴角流出,红柳忙拿了帕子去擦。
惹得姑娘的一双水杏眸不觉便成了对月牙儿状。
无忧探回身子,又重新俯身在窗口,瞧着那骑在骏马上吹着凉风的将士们不免心生起羡慕来。
纤手揉了揉小腹,她几翻挣扎后方才对那骑马在前的男人喊道,“将军!将军!”
眼见过了函谷口,离京城越来越近了,宋燎恩便着手吩咐起队伍的安排。
此刻他正同颜济讲着话儿,忽而就听到无忧那娇娇柔柔的嗓子。
他面上含笑将手中的地图随意收了起来,又俯身叮嘱了颜济几句,一夹马腹,便直奔马车而来。
颜济别过头,瞧着宋燎恩闻声而动的样,撇了撇嘴,他不知怎的突然想起来小时候母亲养的那只小狗,一叫旺财,无论多远,那狗儿都要颠颠的跑过来。
时下正值晌午,日头当空,晃的人睁不开眼。
无忧抚在窗上,素手搭在额前,远望着那男人直到身前。
他一身霜色软甲,就连别在马侧的梅花枪也泛着银光。许是天气热的缘故,明日里寡白的面庞上,居然罕见的有了几分气色。
无忧眯眯眼,觉着这狗男人瞧着好像更俊俏了。
“暖暖怎么了?”宋燎恩勒住缰绳,他生的太高了,只能将身子委下去一截儿,才能轻视着她的脸。
“将军,我…我也想骑马。”无忧眼瞧着他眉头蹙了起来,忙将袖口一撸伸出去一截儿给他看,“你瞧,你瞧,这车里太闷了,我都要生疹子了。”
宋燎恩顺着堆叠的纱衣瞧见了那一截儿玉臂,明晃晃的晃在日头下,眸色变了变,倒还真是好看。
“将军,好不好?”
“就一会儿,”
“随行的大夫也说忧娘胎象极好了,就一会儿,不当事的。”
偏她嗓子又甜又柔,水杏眸中却还有着一股子小倔强。
宋燎恩瞧看眼中,铁硬的心也软上了半截儿。
同他周旋的大半年,无忧早已是摸透了他的性子。这男人软硬都不吃,可唯独吃一样,便是可着娇劲儿的磨他。
也不知是不是京城的男子都是这个样儿,矫情的很。为着能拿捏住宋燎恩,顺便余下的日子也能好过些,无忧可没少暗自学着那画本子,真真是累哭她也。
好在黄天不负有心人,就狗男人当真听了进去。
宋燎恩剑眉一挑,在他那张万年寒冰似的脸上无忧竟看出一丝狡黠,“暖暖让为夫为难…这…”
这话儿便是要她叫声好听的了,自打生出了要离开的底气,无忧也不想顺着男人了,却不成想他竟然成了狗皮膏药,整日里为夫长,为夫短,叫的小姑娘都觉着脸颊红红。
只好汉不吃眼前亏,这话儿还底叫出口。
小姑娘招了招手,对着那端身立在骏马上的男人小声道,“你过来一点儿。”彡彡訁凊
“快呀。”她催促道。
他不要脸皮,可她还是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