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眸剑眉,身姿如玉,就连言语间唇角提起的弧度,均与午夜梦回之人不谋而合。
李文瑶只觉脑中一片空白,脚步似也是虚浮不稳,一旁的万禾忙抬手想扶住她,却被李文瑶一掌推了回去。
她长睫颤颤,似是要经不住美眸中的泪水,一点朱唇更是微微发着抖。
郎君缓步行来,一样的青衣玉冠,薄唇含笑,与那午夜梦回时心底之人所差无几。
李文瑶已是耐不住,声音更是含上了哭腔,她上前一步对着那郎君道,“谢郎!”
谢子实闻声止住了脚步,他面上均是清淡俊雅,抚手对着李文瑶不远不近的微一含身,“夫人?这是…”
语气显得客气而疏离,他便那么不远不近的望着李文瑶。
妙华楼里白日里也是燃着灯,烛火氤氲,将他整个人包裹在暖光里。
似是梦境更似是现实。
李文瑶捏喏着唇瓣,两行清泪汩汩而下,她欲要上前一步却被一旁的万禾按住了手臂,“主子!”
李文瑶撇过头想要尽力甩开万禾的手臂,却偏被万禾压的死死的。
“夫人!那是谢掌柜!”万禾眸子中尽是焦急,她自幼便伺候李文瑶,当然知道那事儿。
经这一吼,李文瑶方如梦初醒。眼前人不是梦中人,这谢掌柜看起来不过弱冠之年,自比他要年少许多。
她颤巍巍的收回了探出的半只步子,又仔细盯看了郎君半晌。一时间众人尽是摸不准由头,有那不明所以的,更是有那垫脚瞧热闹的。
只李文瑶一人似是将那染了蔻丹的纤指都要磨断了。谁都不曾想,平日里端庄典雅的世子夫人,竟是于大厅广众之下端起袖口抹了把脸上的泪痕,便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妙华楼。
一切来的太快,待反应过来后,乌泱泱的一群仆人忙又追了出去。
堂厅里一时只余下几位簪娘你看看我,我瞧瞧你的,不明这贵人到底是触了哪根弦。只知费了半日的口舌,煮熟的肥鸭怕就是也要飞了。
“掌柜这东珠头面…”小厮捧着套贵重头面,面漏难色。
谢子实淡然挥挥手,“散了,都忙去。”
满堂的簪娘小厮得了令,这才稍松口了气,散开各忙各的去了。
谢子实在楼外负手站了一会儿,他瞧着那衣着光鲜的女子上了马车,豪奴将鞭子抽的啪啪作响,马车似是入了无人之境,在人来人往的朱雀大街上横冲直撞。
恰逢一对衣着破烂,似是相依为命的可怜母子,许是腿上不便利,没能躲过飞奔而来的马车。
一下被掀翻在地上,那女人磕破了头,汩汩鲜血流下,吓得小儿嚎啕大哭。彡彡訁凊
谢子实面色变了变,他侧眸吩咐了小厮几句,转身便上了楼。
那小厮倒是垫脚瞧了母子二人几眼,一回身噔噔噔的跑到柜上支了几锭银钱,又朝着那母子跑去了。
二楼的里间中养着笼特殊的信鸽,身量体大,挥翅便有近尺长,极善飞行,自是能越过那荒无人烟的昆山。
谢子实抓了只鸽子,又将那写好的书信仔细的绑在了它的腿上。
一把推开了二楼的后窗,将那只鸽子抛了出去。
得了自由的鸽子,在天空中盘了几圈,调了个头,便向北边儿飞了去。
谢子实现在支摘窗下,仰眸瞧着那信鸽飞远了,直至消失成一点,方才又垂手关上了窗户,只一双温柔眸却变得明灭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