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毛风昏天黑地的吹了足足有两日,起初时,风雪还不算太大,趁着正午天还算亮堂些,宋燎恩还可顶着风雪出洞去寻些僵死在雪地上的野物,可随着风雪愈大,这洞口也已是出不去了。
所剩的食物不多,好在昨日男人趁着天黑前拖回了几棵断树,洞内才能整日燃着木柴,不至于冻死在这荒郊野外。
天色灰蒙蒙一片,瞧着大抵应是近了正午的样子,总归这样的时日里,昼和夜分得也不算太清晰。
无忧正抱膝团坐在洞口旁,她身上穿着件羊皮袄,又裹着男人的鹤氅,远瞧着倒像是鼓鼓囊囊的一团小兽。歪头看着那风雪出了神,也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就连男人走到了身侧竟也没有发现。
直至男人将烤肉递上前的一缕肉香,这才将她吸引回神。
“肉烤好了,用一些吧。”宋燎恩弯下身蹲在小姑娘身侧,许是瞧着那地上有着些许浮灰,他眉头微蹙,抬臂又顺势将小姑娘拢在了他的腿上。
无忧亦是乖乖靠在他的肩头没有反抗,樱口微张,小口小口吃着男人喂过来的烤肉。
这两日她身上不舒坦,昨儿夜里又是害了热病,就连那小腹间也隐隐做着痛,她悄悄解开衣裳瞧过,不知是不是那腰带绑的,小腹上竟是出了一圈青紫色的勒痕,瞧着着实吓人。
烤肉滋味不错,只无忧堪堪才用过两口,就再也吃不下了。她抬眸望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下巴,红了眼眶。
他可是真坏,满心欢喜他时他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可如今她不想欢喜他了,他却偏要做出这般姿态来。
倘或没有这男人,她许是还在无忧无虑的沽着酒,满城调笑着那俊朗小郎君,怎会落得这般可怜,稀里糊涂当了妾室不说,竟是逃也逃不掉的下场。
“我用不下了,”无忧伸出小手将肉向宋燎恩推了推,“你也用些吧。”这两日虽说吃食不多,可男人却从未委屈到她,每每烤肉上最肥美的那块他总会切好喂给自己,而他却胡乱啃几口切剩下的骨头便作罢了。
这才不过两日,男人那本就棱角分明的面容便更是深邃了几分。
“暖暖这是心疼为夫了?”宋燎恩勾了勾唇角,顺手将余下的烤肉放回了石盘中,这才又抱起小姑娘将她轻轻的又放回了火堆旁的草垫上。彡彡訁凊
他垂首吻了吻小姑娘的面颊,“暖暖莫怕,我已放出了消息,迟则今夜定会有人寻来此处。”
他说着又探手想去抚一抚无忧的小腹,却被她别过身子抚了个空。
小姑娘身上不好,他贴身照顾了几日,那肚儿上的青紫勒痕他更是见过了。若依那突厥公主所言,她要落了这胎他也是绝对不会答了。
男人孤独半生,终是得了属于自己的东西,这女人还有这孩儿必定只能陪在他的身边。
宋燎恩心中想着,面色却也未变,唇角依旧是带着笑。他只将小姑娘身上的鹤氅又裹紧些,才又说道,“暖暖身子不适不如在歇息会?”
“跟了我倒是辛苦了你,这槽回去”他定要贼人以死谢罪,糙话才到嘴边转了一转却又被他生生吞了回去,小姑娘身子弱又有着身孕,这血腥话儿显然是听不得。
宋燎恩话峰一转,想寻着讲些旁的来哄哄小姑娘开心,却见她却又别过身子来,一双水杏眸红彤彤的望着自己,
“宋燎恩,就真的要这般吗?”她还是不死心,只有试着又问了句,
“你何时才会离开北疆?”
宋燎恩闻言只又弯了弯唇角,他终是抚摸着小姑娘的小腹,才淡然出声,“暖暖还是先安心待在我身边,这北疆怕是要不太平了。”
“旁的事,以后再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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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稍弱些时斥候便牵着猎犬,带领众人顺着那标记寻到宋燎恩,当真才不过子时。
众人风尘仆仆,连那发髻同铠甲皆是结了厚厚一层冰霜,远远瞧着,倒像是一群雪人般,跌跌撞撞的行着。
待走进了看到雪窝中透出的一点火光,那走在队伍最前的陈庆与谢子实再也是按捺不住,八尺男儿,具已是红了眼眶。这两天两夜他们都未曾合眼,忧娘被这突厥人掠走,活不见人已是让人焦碎了心,偏宋燎恩也是失了音讯。
北疆军内因为关慈的投变,众将间早已变得是风起云动,颜济废了大把力气才算将将稳住局面,众人皆是盼着能早日寻回他们。
“忧娘,忧娘!?是你吗?”陈庆边走边喊,一路行的跌跌撞撞,待刚跑到雪窝旁时,却被宋燎恩一个厉声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