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是皇帝派你来的?”
云希忙道,“回将军话,陛下派小女将将军所行,尽数禀报,只小女从未做过,也从未听从世子妃之言,对夫人用那绝子香药。”
她说的悲悲切切,言语间更是哽咽。
却只得宋燎恩一记讥笑,
早知那竖子不甚聪慧,原是随了那李家血脉,表兄妄图嗜他这有功之臣,表妹又妄图戕害他的女人,好,果真是好。
宋燎恩心下冷笑,面色却也不住积郁起来。他豁然起身,垂首睨视着地上悲悲切切的云希,舌尖在槽牙处舔了舔,才又说道,“你所求什么?”
“本将军不喜听假话。”他说这话时,好看的唇角自是挂着笑意,只那笑仿若戈壁滩外的孤狼,令人脊背生寒。
云希紧攥起指尖,长长的指甲刺破掌心,带来钻心疼痛,方才将将止住战栗,她轻抬起眸,俯又叩首,自不敢看宋燎恩的脸,“奴婢乃族中庶女,自幼不得疼惜,如今又身在北疆,只愿追随将军,为将军大业慷慨赴死。”
这话说的漂亮却也精明,为大业慷慨赴死,弦外之音自不言而喻。
宋燎恩轻敲着黄花梨木榻沿,沉声半晌,幽深的凤眸中闪过一丝阴狠,忽而又笑着开口道,“既以如此,本将军送你一份锦绣前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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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关慈心情极是舒爽,行起路来昂首阔步不说,就连对其属下也多了几分笑意。
几个副将具是摸不准头脑,只觉着这已近不惑之年的关将军,便如那老树开花,连眼尾处的皱纹也舒展上几分。
春风渐起,日头也逐渐暖和起来。不过午时,关慈刚用过午膳,他轻哼着小调,左右观望了一圈儿趁着四下没人,急匆匆向营地南边行去。那贴身的软甲里也不知塞了什么东西,走起路来鼓鼓囊囊的。
他走的甚快,行了近半炷香的功夫,便远远瞧着一素衣美人蹲在地上奋力洗着什么。
待他走进才看清,那美人纤细娇弱的身前足足堆放了有七八只大木桶,木桶中盛着些女人的衣物,有几件胭脂色的纱衣还甚至眼熟。
这天不过才将将变暖,水可还是冷的,而那美人儿一双素手泡在水中冻的通红,看得关慈心疼极了。
他一把将美人儿的素手从水中捞出,团在怀中替她暖着。
美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架势惊的一颤,美眸中含上几点泪光,“啊!关,关将军,奴婢失礼了。”
关慈抬手将美人缓缓扶起,饱经风霜的眸中带上几许恼色,刚要出声又恐惊吓到了怀中这如玉般的人,又不自知的压低几许嗓音,“云希,你得又来洗衣裳?我不是说日后不用你洗了吗?”
“天寒地冻的,瞧瞧你这手都动红了,若日后得了冻疮可有你受的,那琴怕是也再抚不得了。”
关慈嘴上说着,似是想起了什么,急忙又从怀中掏出一包子点心递给云希,“我听旁人说你爱吃这点心,喏,拿去吃。”
那点心闻着极是香甜,许是一直放在怀中暖着,现下还是温热的。
云希手捧着点心,眸中更是蓄满了泪,她紧咬住唇瓣,如莲般清柔的面上更是滚落一对对泪珠,看的关慈心都要碎了。
自那日无意一瞥,怀中这女人便如生在了心上般,令他魂牵梦萦。原以为这仙人般的女子打京城来,又是陛下亲钦给宋燎恩的美姬,定是过惯了皇城中富丽堂皇的日子,不知还怎得骄纵。
却不成想是个可怜见的。
那日他醉酒,回寝帐时无意见一女子躲在暗处垂泪,待走进,才发现正是他放在心上的天仙儿。女子哭的可怜,身上更是星星点点的抓痕,连衣裳都被扯破了。
从那时起他便得知,这魂牵梦绕的女子身世可怜,入了北疆更是一直未曾获宠,如今入了营中,还要被那起子营妓欺辱。
关慈眼中愤恨,眼瞧着怀中悲泣垂泪的女子便知又是受了那等子人欺辱,于是一个暴怒,抬脚便木桶踹翻,女子的衣裳撒了满地,那占了半数的赤红纱衣更是刺痛着他的眸子。
“将军!”云希一双柔荑轻拉住关慈袖口,满目惊悚,“将军莫要伤了这些衣裳,那都是尤姬姐姐最喜的,奴婢要是洗坏了。。。。”
云希口中哽咽,眸中隐见惧色,单薄的脊背更是颤抖成筛,显然怕极了尤姬。
“凭她算什么东西?这些年来我虽是宠她,她却越发的骄纵,不知天高地厚。”
“倘若不是她还。。。”值得些用处。
“将军,都是奴婢的错,您莫要气了。”云希唇瓣发白,一双手紧攥住关慈衣襟,显然是怕极了。
怀中美人颤的越发厉害,关慈瞧着她那张梨花带泪的脸,心下疼的厉害,不觉又臂箍双臂,轻抚起她眸中,猛然闪过一丝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