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织她仗着身份如此胡作非为,□□下人,真真儿是直戳了无忧的肺管子。
无忧微沉下一口气,抬起媃提怒喝出声,“拦住她。”
正院儿众人早已是目眦欲裂,几个小丫头当即便上手捉住了花织的肩膀将她扭了回来,有些瞧热闹的,见出了事儿,均要偷偷溜走,却也都被拦了住。
无忧转身吩咐小丫鬟先送圆脸丫鬟去寻个大夫医治,再回头时,却是狠狠的甩了花织一巴掌。那巴掌打的极是用力,连她落下的小手都阵麻了几分。
花织美眸娇颤,满面的不可思议。这已是这女人第二次甩她巴掌。她私下也找人探听过,这所谓的夫人不过是将军一时心软救下的一介孤女罢了,却还敢打她这为世子妃做事的人。
花织心下怒火中烧,面上也是没了礼数,口中念念有词,张牙舞爪的便要回甩无忧一掌,“你这贱,人,待我禀明世子”妃字还未曾说出口,就被跑过来的云希捂住了嘴巴。
云希眸色颤颤,跪在地上便道,“夫人恕罪,花织她以为那狗受了伤,一时心急,做出错事,还望夫人原谅花织的糊涂。”
她头磕的澎澎作响,一身白衣,宛若清水芙蓉般的寡淡,看在众人眼中好不可怜。
无忧虽不懂这深宅后院里的戏码,却并不傻,她反而一点就透。
自这几位美姬入府后,从谦逊到张狂,不过是数日的功夫。她虽想离开宋寮恩,却也万般受不得他这些美姬的羞辱。
同是光明正大生在世间的人,何苦仗着那一点子宠,人就又要去吃人?
是以无忧并未理那梨花带雨的美人儿,她退后一步,委身蹲下来,花织身上的异香熏得她心绪难宁,可她也去平视着去看那被束在地上的花织。
花织她着实生的美艳,杏眼桃腮,珠唇一点,仿若暗夜里的明珠,单凭美貌就让人挪不开眼。
无忧未曾去过京城,她不知是否京城的美人儿们都是这个样子,只她是着实不喜,也就觉着这深宅大院,尔虞我诈的日子实在是糟糕透了。
“凭什么呢?你是人,她也是人,何苦这样欺辱于她。”无忧望着花织那似是要喷出火的美眸,又喃喃出声,“去同她认个错吧。”
似是在同她讲,又或是再同旁人讲。
这话儿一出,在场的美姬们似是又听了个笑话,花织用尽全力挣脱掉缚住她口的纤掌,急得云希是暗暗攥拳,却也只得听她轻哧一声,又大言不惭道,“我是将军的女人,在这府中好歹算是个主子,凭什么去同一个奴婢道歉?”
“奴婢罢了,要打要杀,还不是看主子的心情。”
四周一片沉寂,就连那暖阳儿似是也失了暖意。
奴婢罢了,贱命不全凭主子的喜乐?
众人或主或仆,似是早已经将这已刻进了骨子里,似是只有无忧还不知。
待日头偏斜时,无忧紧了紧身上的狐裘,也不知是不是倒春寒更甚了些,连这件厚实的裘衣也挡不住空中冷气。
一旁静侍的红柳着实是捏了把汗,夫人还怀着身子,哪里听的起着腌臜的话?
她记得小脚乱颤,刚想上前扶起无忧,却又听到小姑娘娇娇柔柔的嗓音,“既然尊卑有别,我在这将军府还当的住一句夫人,而你不过是一介连妾都算不得的美姬,”
“来人!禀告徐管事,美姬花织冲撞到了本夫人,命他凭家法处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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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正院儿早早便熄了灯,待到宋寮恩回府也不过虚戌时,连城外的梆子声都未曾响起,正院的月门却是早早落了钥。
烛光微稀,宋燎恩站在雕栏长廊下,负手望着紧闭的月门站了许久,面上是一如既往的薄凉。
躬身在侧的徐管事微垂首,事无巨细,将近些日子无忧的一举一动尽数上禀。
宋燎恩听着这零碎事儿面色未动,直至徐管事将今日,无忧以夫人之名惩戒美姬的事说出口,宋燎恩才饶有兴趣的哦了一声。
“她是如何做的?”
徐管事擦擦额上的薄汗,掂量起该如何回这话儿,“夫人先是两次抬打了那花织,”他侧眸窥着宋燎恩面色未变,便又说道,“那美姬出言顶撞夫人,夫人让老奴家法惩治了她。”
徐管事不知这20板子家法到底给的重或不重,一头是将军放在心上的人儿,一头又是圣上赏赐的美姬,着实是愁坏了他。
却听宋燎恩一声清嗤,“江南送来了些衣裳头面,还有那八坊斋的蜜饯果子,明日你派人去营中取来。”
徐管事刚要问这些物件该如何分赏,却又听男人略显薄凉的声音说道,“营中春训,我近些时日不便回府了。”
“皇帝赏的美姬明日均送往营中,陪训。”
徐管事忙点头称是,这下便明了,世子从不爱吃果脯,江南带来的这些子是新玩意儿,那便都是夫一个的。
四下夜风渐起,吹乱了宋燎恩垂下的一缕发丝,他依旧是面模冷淡,直至又垂眸望了眼紧闭的月门,方才转身阔步消失在长廊外。
边城夜里甚是寂静,凉风吹过支摘窗,窗上糊着的宣纸沙沙作响,凉夜无声,四下寂静,只偶有闻得几句梆子想。
这本该熟睡的夜里,然而无忧却又做了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