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莫要为难旁人,无人冲撞于妾,是妾自请离府的。”
无忧糯着小嗓子又是一应,她的嗓音素来娇娇软软,纵是生气听到耳中也如同娇嗔。
小姑娘拼劲全力挣扎着又跪到了地上,她挺直脊背望向宋燎恩,“将军救妾于囵圄,又给了妾体面善待于妾,妾此生无以为报甚是感激。只妾愚钝从前不想,近日方才知。”
她顿了顿嗓子,接着又说道,“将军乃皇亲贵胄,天子近臣,年纪轻轻又身居高位,实乃前途无量,而我只是边疆一平民小户。”
“不饱读诗书,也不通琴棋书画,只凭些粗鄙活计,在这世上讨得生活。”
“我知身份与将军天差地别,能得将军垂爱已是万幸。”
“只岩雀尚有志,妾不图荣华富贵,只求将军给妾条路,让妾安于一隅,在这世间活得个自在。”
这话便如巴掌般抽在的宋燎恩脸上,啪啪做响。
他当然是怒的,昨夜榻间还是浓情蜜意,谁承想不过几个时辰便成了这口中的利箭,这女子翻脸竟比翻书来的还快。
还从未有哪个女子在他面前如此讲话。
他眯起了双眸,姑娘话里话间他自是听得个明白,显然是醋了。
只那皇帝送来的美人儿,左右不过是个玩意儿,官场上男子博弈的物件儿罢了,他还未曾去置喙,何需她如此就动此肝火,实属是不该。
望着小姑娘那张哭泣不止的脸,宋燎恩终是狠不下心。他闭上眸子,他将心中的怒气压了压,这才耐着性子又说道,“有本将军的疼爱,你此生自然能过得痛快。”
“妾。。”
小姑娘话还未曾讲完,宋燎恩便乍然撩袍起身,“此话日后不必再讲。”他黑沉着脸,作势拿起架在桌旁的□□,丫鬟们一见,忙将鹤氅为他披好。
他垂眸看了眼一动不动,依然倔强着跪在地上的小姑娘,却不欲扶她起身。
女子偶有生的小性便是可爱灵动,纵是哄哄也均是夫妻间的情趣小意。可这若分不清大事小情的骄纵胡闹,这就是失了体面规矩。
忧娘只单单这性子还是要磨砺磨砺。
宋燎恩面色木然,回首沉声吩咐道,“伺候好夫人,近日天寒,便也不用出去了。”
“寻个教导麽麽来,这几日好好教教夫人该懂得规矩。”
红柳闻声忙应,“是。”
毡帘挑起又落下,晨日里略显薄凉的风顺着缝隙钻了进来,跪的满地的丫鬟均是重重打了个冷战。红柳吐了口气,抬手抚了抚心口,这才觉着好像又活过来了。
自她入府就从没有见将军发过这般大的火气,那久居上位倏然而起的威压,真真是要吓甚她。
望着眼前依旧笔挺跪落的纤细身影,红柳不住暗叹出声,她上前扶起小姑娘,用帕子拭着她满脸的泪痕,“夫人好好的,这是又做的哪招?您何苦去招惹大将军的不痛快。”
夫人那意思她也是听了个明白,只这世间的男子,有些家世的哪个不是三妻四妾?更何况大将军这般的身家权势。
如今这后院只独宠这一位,放在京中讲出去怕是旁人都不会新的,换做谁不是温情小意的伺候着?且不说如今有了这贵妾位份,纵是回了京,这身份那也便是真真儿的半个主子。
如今耽误之际哪里还是闹这般的脾气?趁着未被赏那劳什子药,趁早生个一儿半女才是正经事儿。
心中这般想着,红柳嘴上也不由劝说道,“您一入府,便得了那名分,这是大将军宠爱您,旁人求也求不来的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