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川没理他,和老板打了声招呼,抬手掀起门帘布就往外走。
与室内烟草以及各种混杂的怪味不同,他前脚刚踏出街机厅,一股凉飕飕的空气窜入鼻腔,烦闷的心情立马平息了不少。
街机厅是开在文华街最隐蔽的小胡同里,他拐了三道弯出了小巷子走到大街。瞧了一眼路边大樟树下的几把竹藤椅,邓川扭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现在他还不打算回家。
街道两旁老旧的路灯忽明忽暗,一副要咽了气的模样,邓川走过去踹了一脚,灯“啪”地亮了。
可没过一会儿又回到了那副咽气模样。
好在这地方邓川熟悉得很,一路摸瞎拐了两条街,直奔着一个卖烤串的小摊而去。
在宁化这座十八线的小县城里,几乎是没有夜生活的,十点一过路上连只鬼都没有,更别说现在已是凌晨。
这个点除了街机厅、网吧以外,就只有一个开在歌舞厅对面街巷中的烧烤摊。
邓川点了盘烤串,拿了瓶橘子汽水,轻车熟路地在摊前带着油渍的位置坐下。
卖烤串的是一个光头,动作娴熟,一边捏着烤串翻面儿,一边扭头冲他喊道:“小川,你爹知道你半夜跑出来不得揍你?”
烤炉上,熏烟缓缓而起,炭火嗞嗞地响,很快就有香气飘散。
提到他那酒鬼老爹,邓川浑身就不痛快,他“嘁”了一声,随手拿起瓶起子,汽水“呲”地冒了泡。
“他?他才没空管我。”
光头大叔笑了笑:“今天又在那小胡同里通宵打游戏了吧?再过两三个小时天就要亮了,不上学了?”
邓川放下书包:“达叔,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是读书的料。”
达叔以前和他是邻居,后来搬了出去。
说是儿子做了点生意,赚到了钱,把他接回了城里住。可他在城里住不惯,自个又跑了回来。
邓川那时还记事,他家就住在西边老城区,沿街的房子都是自家盖的,扎堆挤在一块,只留下一些通行几人的小巷子。他曾在透过院子生了锈的铁栅栏看见达叔的儿子几次登门劝他回去,可他死活不愿。
后来两方各退一步,搬到了小县城这几年才规划出的新城区居民楼。
就这样,多年的邻居生涯也就到此结束了。
达叔虽然每月有小辈定时给生活费,但闲不住,年纪大了晚上又睡不着,便干起了老本行,把摊子开在歌舞厅外面。
想出摊便出摊,全看心情。
当初知道这件事后,别人笑他:“一个歌舞厅能有多少人?这个时间摆摊,还不亏死。”
可达叔却说自己就是为了打发时间。再说,人年纪大了,要是生意好,还忙不过来,这种隔三差五来个客人正适合他养老。
最初邓川听到这话后,羡慕不已,心想要是他有钱,就给街机厅雇几个保安,专门拦那些半路杀入街机厅领自家孩子回去的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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