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衔宝盖,凤吐流苏,比起南邬皇宫的精致繁靡来,长安的皇宫,更显恢弘与大气。
最后一抹夕色划过角楼,马车在栖鸾宫前停下。
奚旷扶着桑湄下车,她握住他滚烫的掌心,提着裙角,踩在了雪石雕莲的宫道之上。
宫门前静静候着一长排提灯宫女,浅绯色的襦裙,亮黄色的灯笼,与红底金字的宫匾交相辉映。
“恭迎皇后娘娘回宫——”
无需提醒,几十名宫女已经齐齐下跪,脆声喊道。
桑湄只静静地看着大殿门口,立在中央台阶之上的女子。
她穿着紫色的宫装,脑后挽了随云髻,戴一根银钗,俨然一副栖鸾宫掌事姑姑的模样。
桑湄把手从奚旷手中抽了出来,然后朝她奔跑过去。
“秋穗——”
秋穗没有动,这是她第一次,没有主动去迎接她的主子,而是站在原地,等着她的主子来找她。
熟悉的重量扑入怀中,秋穗晃了一下,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滚落。
她伸出手臂,拥住桑湄,泣不成声。
“对不起,对不起……”桑湄摸着她的头发,不停地说着。
秋穗只是低低地呜咽。
她能说什么呢?在桑湄音讯全无的那段日子里,她是真的有过怀疑,有过恍惚,她害怕公主是真的被歹人所害,恨不得追随她而去,又害怕公主只是逃跑了,没来得及和自己说,她若轻易了结性命,只会坏了公主的事。
可还好……还好!她坚持下来了!当听到孟敬升入朝为官的那一刻,她的心,终于落了地!她终于可以确定,公主还在世,且很安全!
“我回来了。”桑湄低声说道,“我再也不会丢下你。”
秋穗的泪涌得更凶。
但她到底顾忌着奚旷还在不远处站着,哭了一会儿,便强行收住了泪,强颜欢笑道:“奴婢带娘娘进去看看。”
奚旷负着手,不远不近地跟在她们身后,听秋穗给桑湄介绍这皇后宫中种种布置,若有哪里不合意的,便及时让人下去改。
等把整座栖鸾宫都逛遍,早就过了晚膳时间。
奚旷知道这对主仆久别重逢,定有许多话要说,他留在这里,只会讨嫌。因此让御膳房给栖鸾宫传了菜后,便自己回了太极宫。
朱策在宫门口等着他。
“朕已回来这事,有多少人知道?”
“自打陛下的马车入了皇城,消息就渐渐传开了。大约今晚过后,整个朝廷就都该知道了。”
“他们对皇后怎么看?”
“尚不清楚。”朱策道,“大多数人根本不了解皇后,只是在观望。”
“传孟敬升来见朕。”
“现在?”
“现在。”
朱策走了。奚旷坐在御案前,看着堆积的奏折,揉了揉额角,翻开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