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旷终于放心,摇了摇头,闭上眼,努力赶走自己脑中那些芜杂的思绪。
一路奔波,昨日又是一宿未眠,哪怕他的精神再激动,他的身体也早已疲惫不堪。
他伏在桌子上,缓缓沉入梦乡。
……
奚旷是被一声惊叫给惊醒的。
他猛地弹起来,顾不上睡得有些僵硬的臂膀,着急地冲到桑湄床边:“怎么了?”
桑湄拥着被子,直直地坐在床上,对他的提问充耳不闻。
他更急:“出什么事了?”
桑湄微微一凛,抬手抚了抚额头,有些疲惫道:“没事,做了个梦。”
“当真没事?”
“嗯。”
夜色无边,奚旷看不清她的表情,转身去点了蜡烛,又折回来,蹲在她的床边,握住她的双手,仰视着她道:“梦都是反的,不必在意。”
她垂眼看向他,忽而古怪一笑:“你知道我梦见什么了吗?”
奚旷抿了抿唇:“什么?”
“我梦见,你不顾朝臣意愿,非要立我为后,有人为了将自己女儿送入宫中,便故意设计害我。你若死了皇后,当然就应该充实后宫……”
她轻飘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气恼打断:“不可能!我绝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我只是说一个梦罢了,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她道,“不过话说回来,若不是这次你来找我,说了那一堆有的没的,我又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奚旷注视着她凉薄的双眼,声音忽而有些颤抖起来:“你……难道要为了一个梦,就……”
“你说梦都是反的,那你倒是说说,这是怎么个反法?难不成是别人没有害我,我倒去害了人家的女儿?”
“当然不是!”奚旷咬牙,“说不定别人是不想让自己女儿入宫,所以巴不得赶紧推你上去当皇后!”
桑湄蓦地笑起来。
她低下头,本想忍住,但越想越好笑,最后笑得连头发都在抖。
“你真是……”她摇头笑道,“为了说服我,什么鬼话都说得出来啊。”
奚旷正色道:“若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有什么要求,直说便是。但你若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梦,拒绝我,恕我不能信服。”
桑湄终于停了笑,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出,弯下腰,抚上他的脸颊。
她的眼珠比黑夜更黑,比深海更深,像是漩涡,像是飓风,要将他卷入。
“其实我还没有说完。”她轻声道,“那个梦里,虽有人要害我,却因为你的保护,并没有害成,相反被你降罪赐死。可是,也正因为你对我这过分的保护,才更令其他人觉得,我是个红颜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