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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泓跑来我这儿,他替我梳头,剪指甲,将一株开得正盛的琼花簪在我的发髻上。
我让他滚出去,别用他那双肮脏的手来碰我。
可他听不见,他摸着我的脸,语气轻柔,「窈窈别担心,她永远都越不过你去。每个人都要为自己作的孽付出代价,我要,唐柔也要。」
烛火瞳瞳,我看见谢泓眼神幽暗,里面似藏着无尽的恨意。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话,我还是知晓了一些我从未知晓过的真相。
当初,谢泓身上的春药,便是唐家人下的。而我,也是唐柔引过去的。之后我声名扫地,自然也有唐柔在背后使手段。
所以今日,谢泓将曾经发生在我身上的,还给了唐柔。
我只觉得可笑,看不懂他到底想做什么。
难不成我这么不死不活地躺着,还真让他心生愧疚了?
可那又如何,他谢泓才是那场阴谋里最重要的一环,他才是罪无可恕。
但一想到唐柔与那不知是什么腌臜男人苟合,我竟无比畅快。
婚后,谢泓开始变得异常忙碌。
他本就有经世之才,又受新帝倚重,如今在朝堂之上,越发不敛锋芒。
当初,我父皇也是这般看重他的才能。
父皇虽非治世明君,但亦呕心沥血,可到头来却只是养虎为患。
唐柔来看过我。
一次,侍女正端了我每日要服的药。
她接过药碗,掰开我的嘴强行往里灌,滚烫的药一半洒在衣襟上,另一半没入口鼻。
她拿针狠狠扎在我身上,骂我下贱,连死都死不干净,非要占着谢夫人的名份。
她同我说我父皇母后是如何死的,中了几刀,死相有多难看。死后又是如何被新帝冠以为祸社稷,不忠不悌,入不了皇陵,最终两副薄棺,草草掩埋。
我恨不得立刻杀了她,可我只是个活死人,无法给她半分回应。
我身上被扎出了血,一粒一粒的,像是我眼睛里流不出的眼泪。
我与母后都是眼瞎,宫变前一月,母后甚至还在替唐柔挑选夫婿。
那时唐柔是如何娇羞着脸靠在我母后怀中,嘴里喊着,姑母待我最好了。可谁又能想到,便是我的外祖家,朝我与父皇母后举起了屠刀。
唐柔折磨我的身体折磨得累了,便收买了平日里照顾我的侍女,按一日三餐给我上刑。
都是宫里虐打宫人的阴私手段,地方又隐蔽,极难让人发现。
一个是指定醒不过来的原配,前朝公主;另一个是刚进门的新夫人,权臣家的郡主。
侍女自然知晓该效忠谁。
便是其他窥见端倪的下人,亦不敢声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