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听闻京都已经派了好几拨人前去漠北了,但不是折在半路,就是到了漠北被灰溜溜打回了京都。漠北的人扬言只认虎符,或者裴寂。而京都只有半块,如果能将裴寂的那半块虎符弄到手。京都就能收回漠北军了!所以宝儿也是幌子吗?京都的人从始至终真正在意的只有那半块虎符?崔暖暖越想心头越乱,她的脑海里闪过了那些临城逃难来的百姓。自从西南起战事后,安置流民的事都是她在一手操办的。那些流民哪个不是勤勤恳恳的百姓,种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可西陵人,还有崔敬那庸才,让他们只得背井离乡,寄人篱下,过着朝不保夕、饥肠辘辘的日子。而清风寨却给这些流离失所的人一个落脚的地方。如果母亲的计划成了,那会死多少的人?崔暖暖咬住后牙槽,心中就算有再多的不忍,也无济于事,毕竟她连自己的亲人和爱人都护不住。她停住脚步,看向了跪在院中冷硬青石板上的魏管家,眉头几乎皱到了一块。走近,才发现他裤腿上全是血迹,崔暖暖下意识想搀扶起人:“魏管家快起来,母亲那边,交给我”“郡主别理老奴,主子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老奴不跪到她消气,受苦的还是”魏管家咽下了“我家儿子”这四个字,抬头看着崔暖暖,压低声音道,“昨夜公主又让他侍寝了,他不愿,被抽了二十鞭子,郡主真的不能抛弃一切带他走吗?”第一次不愿意侍寝是十鞭子,第二次是二十鞭子。下一次他还能有命?崔暖暖当然知道这一点,可是眼下他们所有人都被母亲的眼线盯着,别说一起逃了,就是一起离开这府邸都难如登天。等等,魏管家莫非是特意让裴将军发现那批兵器有问题的?崔暖暖身子微僵,不可思议地对上了魏管家的目光。只见他点了点头,小声道:“那人兴许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了等主子无暇顾及你们,兴许你们就有机会了,主子已经对我存了戒备,我眼下能做的事越来越少了”崔暖暖脑子嗡翁直响,她深吸一口气。她有计划的,只不过她的计划没那么快,但只要再等等,马上就能行了。她揪着衣摆,沉声问:“昨夜你真的有问过我母亲?”魏管家点头,想起昨夜的场景:“是,主子分明是应了的,就是”“就是什么?”崔暖暖心头揪紧了,颤声问。“主子看起来神智不太清!”魏管家回忆了片刻,小声落下了这个结论,可下一瞬突然意识到了些什么,满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向温婉的郡主。崔暖暖心头闷了一口浊气,知道他猜到了,压低声音道:“我也不想的,但都是母亲逼的。”崔暖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宝嫣住的院子的,等到回过神来时,已经坐在了宝嫣对面的椅子上。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所有乱糟糟的情绪。既然早就下定了决心,就已经没有回头路。况且,母亲不仁,休怪她不孝。崔暖暖抬头,见对面的宝嫣和她一样神色郁结,开口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他已经快八个时辰没回来了?”宝嫣仰头看着崔暖暖,颤声问道,“表姐知道他去哪了吗?”崔暖暖微愣,小声将裴寂发下了那批兵器有问题,以及她母亲的计划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宝嫣:“今日我母亲的人也一直在申城内寻他,但都没寻到人”裴寂想做什么,不仅仅是她,就连母亲和母亲养着的那一大群谋士,没有一人猜得到。这时,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不好了,郡主,”侍女匆匆赶来,上气不接下气,“梅兰轩那边打起来了,主子已经带人赶过去了,特地让奴才来禀郡主,让郡主带着公主前去拦架。”宝嫣“蹭”地站起身来,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侍女,颤声问:“打起来了?”不是单方面殴打?而是打起来了?“快带我们去。”宝嫣想到这里,急忙道。“快带路。”崔暖暖带着宝嫣几人匆匆忙忙往梅兰轩赶。脚步匆匆,一路穿过一众院子,终于在一处围满人的院子前停下。院门前不少年轻的男子在围观着,有一脸调笑的,有脸色发白的,还有震惊的宝嫣穿过人群,就见青石板上洒了两淌血迹,看着触目惊心。她秀眉抿紧,左右看了下,不远处的长廊上,男人正一身戾气的站着,安阳姑母等人拦在中间,一身狼狈的许怀被下人搀扶着,在长廊的另一侧。还活着!宝嫣揪着的心一下子松懈了,快步上前。“裴将军,你几次三番欺负本宫的人,这就是你的为客之道?”安阳冷着一张脸,带着探究的目光在裴寂的身上来回扫视了几遍,沉声叱喝道。裴寂脸上神色半分未动,只冷哼了一声,那双让人胆战心惊的眼眸看向的地方却不是安阳,而是众人身后的许怀。那神色就像是压根就没把安阳公主这个主人放在眼底一般。孤傲,又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