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侧的宝嫣稍稍抬眸,就见男人跟着管家往前面的院子走。“我这些日子一直记挂着你,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崔暖暖眼眶发红,将宝嫣里里外外瞧了几遍,“本来听说那裴将军是何等粗俗之人,看来传闻并非为真,现在见到你我算是彻底放心了。”宝嫣收回目光,看向身侧的人:“表姐这是何意?”崔暖暖笑了:“如是那人真的那般不如你意,又那般粗俗无礼不堪,定不可能把你养得如此好。”宝嫣的身子有多差,崔暖暖可是太清楚了。宝嫣被这话堵得一时什么话都说不出了。除了床榻间的事,他算起来,确实待她算好。不然她也不至于这么会被动摇了。可是“我刚才见过母亲了,这里有一封给你的信。”崔暖暖从怀里取出一封信笺,语言流露不出了几分忐忑。宝嫣抬头看向那信笺上的字,目光一寸寸冷了下去。“他早就知道我会来申城了?”宝嫣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眼神冷冷的,却没有伸手去接。崔暖暖见她如此,点头道:“那我帮你拆开来看看。”“信中字字都是薛右相对你的思念和担忧,他说他会救你,也希望你到他的身边去”崔暖暖扫过那信中的一字一句,又缓缓道,“我知道你不喜欢他,母亲让我劝你回到京都去,你是怎么想的?”“我就算要离开,也不会是回京都,你知道的,这些年,我为了离开那个滴地方,做了多少的准备”宝嫣嘴边勾起一抹冷笑,“更加不会去薛冉的身边。”崔暖暖早就意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她牵着宝嫣的手:“那你应该你要尽快劝那位裴将军,让他带着你尽快离开这里,你知道的,我母亲从不做亏本的买卖。”宝嫣深吸了一口气,她当然知道这一点,打小她就不喜欢这位姑母。到底裴寂为什么那么自信。单凭那张不知真假的奸细名单?不对!除了这个,他手里一定还有别的筹码等等宝嫣看向崔暖暖手里的信笺,顿时寒毛直竖,心一点点往下沉。裴寂刚才的话,分明早就知道安阳姑母与薛冉早有往来。他的筹码是她吗?用她换那批兵器吗?不会!他方才分明说:“我只有一个顾虑,担心你被别的男人骗走了!”难道这是骗她的?裴寂手里的筹码,除了她,就是那半块漠北军的虎符!宝嫣起初只是轻颤,可想到这里,渐渐的,浑身都发起抖来,她屏住呼吸,脸色愈发苍白。“宝儿,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崔暖暖被宝嫣惨白的脸色吓得跟着绷紧了心弦。宝嫣深吸了一口气,想着等一下见到裴寂,一定要好好问问这件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一定要从他心中得到确切的答案,好做打算。宝嫣将乱糟糟想法甩开:“我心中有数了,表姐你现在如何了?上次你的信中,不是说有了如意郎君了吗?”这话一落,崔暖暖脸色变得惨白,她垂下眼眸,嘴角扯了一抹苦涩的笑:“没了。”“没了?”宝嫣心中一惊,突然想起及今日驱车的马夫是姑父,不由得又小声问道,“今天我见到一人很像姑父”“正是我的父亲,”盛暖暖揪着帕子的手紧了又紧,点头道,“父亲正是因为我和魏郎的事,才惹了母亲不快。”听到这里,宝嫣算是彻底明白了,握着盛暖暖冰冷的手,心头跟着往下沉。“魏郎是管家的儿子,这几年,我接手城中事务,魏郎一直都在我身边,我们早就两情相悦,可是母亲不同意,为了拆散我们,甚至不惜”【强纳了魏郎入后院!】宝嫣听到这里,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想到了过去姑母要强纳许怀入府的事情,脸色瞬间冷了下去。“魏郎一直不从,但母亲的手段”话说到这里,崔暖暖眼眶红透了,眼泪滴答滴答往下掉落。先前强装的淡然早就土崩瓦解,双手紧紧攥在一起。“表姐!可惜我眼下自身难保”宝嫣跟着哽咽,话说到这里,已经没了底气。这时,长廊外走来了一个侍女。崔暖暖急急忙忙抹去了脸上的泪水,握着宝嫣的手:“记住了,在这个院子里,谁都别信,包括我。”【这府里的人,每个人的弱点都掌握在母亲手里。】【如果母亲用魏郎要挟】崔暖暖想到这里,忽然松开了宝嫣的手,“蹭”地站了起来,心中百味杂陈,声音沉闷:“宴会马上就要开席了,我们走吧。”宝嫣攥紧手掌,明白了崔暖暖话里的意思。主要院书房内。裴寂负手站着,气势却比歪着身子坐在书案后的安阳公主高了不知道多少。房内的气氛仿佛坠到了冰点,溺得在房内伺候的下人大气都不敢出。“都下去吧。”安阳公主拢好了身上的衣衫,摆手让人都出去,可目光却半分也未从男人的身上移开过。她这半辈子见过的男人不计其数,但俊的没他身材好,身材与他差不多的,没他俊。眼前这男人真是该死的有魅力!再加上他那些能止小孩啼哭的传闻,安阳对他就更有兴趣了。她怎么现在才遇上好在,也不算太晚。她单手撑在书案上,刻意将胸前若隐若现的峰峦露了出来,可男人却连半个眼神都没瞧过来。安阳笑了起来,心道:装什么,他如果不是好色之人,又怎会冒着这么大的危险,也要带着素有第一美人之名的宝嫣出逃。他本来可一个人回漠北,就能高枕无忧,可他偏偏为了一个见过几次面的宝嫣豁出一切,这不是好色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