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响起一声轻轻的笑声。裴寂耳尖微动,搂着宝嫣肩膀的手掌一顿,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小殿下笑了?”他声线颤颤问了一句。宝嫣抿着唇瓣,因为刚才的笑而对自己生了恼意,她索性不开口,也不承认。忽而,男人的大手扯住被子,往上一掀。宝嫣身上、头上的屏障消失了,她错愕地抬眼,男人倾身覆了过来,好在身子只紧紧挨着她,单手撑在她的身侧。“真的笑了!”男人一双眼睛几乎黏在了她的脸上,那眸底的火焰,仿佛要将宝嫣的脸颊烫出两个大窟窿来。宝嫣双手扯着锦被,将脸颊挡住,可就要遮住眼睛的时候,却被男人阻止了。“真好看!”他又朝着她笑了下。宝嫣双眸瞪大了几分,身边的男人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他就连一丝担忧都没有?这里可是申城!安阳姑母的地方!有时候,她真的一点都看不明白他。为何他不管在哪里,都是这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和她简直是截然不同的人。她咬着后牙槽,心头忧思重重,还是开口再一次提醒了一句:“就你我和青叶姑姑,三人,你真的有把握能从申城全身而退?”男人听到这话,眼底的笑意渐渐敛起,神色总算变得严肃了些,他大手霸道地握住了她的手掌,将她的手掌攥在手心:“我只怕一件事。”“什么?”宝嫣仰头屏住呼吸问了一句。裴寂深吸了一口气,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吻,目光灼灼道:“你想离开我!”【薛冉不能放过这个机会的!】“来申城,我只有一个顾虑,担心你被别的男人骗走了!”他口气沉了几分,淡漠的目光总算染上了几分慌乱。话罢,他又在她的手背亲啄了一口。裴寂剑眉抿住,眸底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却还是点头道:“只要小殿下答应一直留在我身边,许怀,我会想办法让他活着离开这里。”宝嫣眨了几下眼睛,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又道:“小殿下能答应我吗?”宝嫣与心头乱乱的,声音也莫名有些沉闷:“薛冉是我的仇人。”裴寂得了她这句话,脸上紧绷的神色总算是缓和了些:“好!我马上就能带你回漠北了,到时就再也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将你从我身边带走。”宝嫣安静的任由他抱着。房门突然传来一声敲门声,紧接着青叶的声音传了进来。“殿下,暖暖郡主要见您。”宝嫣翻身坐起,刚想下床,却被男人搂住了腰身,被拖回了床上。宝嫣跌在他的身上,整个人趴在他结实的胸口上,下颌一疼,挑眉睨他:“是表姐,你放心,表姐是好人。”“好人?”裴寂薄唇吐出这两个字,尾音莫名上扬,剑眉也跟着挑起,俨然一副不信她话的样子。宝嫣本来张嘴就想反驳,但忽然想起她被陈平出卖的事,不由得心中一窒,声音弱了下去:“表姐真的是好人,虽然她从不违背姑母的话,但她真的心性良善”“记得带着青叶姑姑。”裴寂对上她湿漉漉的眼眸,终是点了下头。宝嫣见状,急急忙忙从他身上下来,可还没下床榻,眼尾余光突然扫见了脚踝处坠着的金色铃铛,她又转身去看男人,小声道:“表姐耳朵很灵,你能不能把它解开?”裴寂听到这话,目光落在白皙纤细的脚踝处的金色铃铛上,神色得意,却摇头道:“这事没得商量,这世上,就只有我有解开这铃铛的钥匙,我要小殿下永远带着。”宝嫣拨弄的指尖一顿,瞪了男人一眼,索性不再理他,下了床。这几日,她一个人的时候,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没办法把这铃铛解开。好在青叶姑姑瞧见了没说什么。宝嫣低头看了一眼被裙摆彻底遮住的脚踝,理了理身上被男人扯开的衣衫,这才往外去。“宝嫣,还真是你!母亲说的时候,我还不敢信。”一开门,眼帘顿时闯进了一个青色衣袍的女子。正是安阳姑母的长女——崔暖暖。姑母自幼就爱美色。那时的驸马不过就是一个穷酸秀才,进京落榜后,整日沉迷于酒色,一日醉酒后冲撞了姑母的马车。因着那张俊美的脸庞,被姑母一眼相中了。姑母生下崔暖暖时还在京都,虽然行事也放荡,但碍于父皇,还是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在,只敢偷偷养面首。直到来了申城,每一年进公主府的男子不计其数。至此,姑母索性让生下的孩子都与她姓崔。宝嫣自幼就与崔暖暖性情相和,这些年总有书信来往。“表姐,你可好。”宝嫣握着她的手,笑了起来。转出屏风的男人刚好瞧见了这一幕,双手抱胸,靠在一侧的书架上,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什么时候,小殿下看到他时,才能露出这样的笑来?裴寂深吸了一口气,缓步往外走。之前热衷于弄哭她,看她因为自己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现在却喜欢看她笑。似乎只要她开心了,他就也跟着开心!宝嫣已经牵着人往前面的凉亭去。裴寂在游廊下看着,管家缓步上前来:“见过裴将军,这边请。”裴寂目光依旧看着宝嫣,听到这话,侧头瞥了一眼管家,一下子明白了过来。那安阳公主有些话只想说给他一个人听。所以才让这大女儿来陪着小殿下!“将军放心,宝嫣公主是我家殿下的亲侄女,绝不可能伤害于她,稍后晚宴时,将军就能见到公主了。”管家瞧出了男人的顾虑,笑着缓声道。裴寂嗤笑了一声,瞥向管家的目光里满是嘲讽的意味:“带路吧。”管家莫名觉得脊背发麻:“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