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前,年轻的大乾皇后亦曾含笑坐在庭院亭中的围帐中,静观一双儿女于雪地中奔跑嬉戏。
男孩漂亮,女孩柔婉,母亲的心?中,充溢着对美好未来的无限畅望。
可?时光总不能为人停住脚步,须臾之间,人生,已近尽头。
寂静的内室之中,永徽帝怔坐良久:
“母后,是想让朕传位给逍儿吗?”
做了快三十年的皇帝,他早不是从前天真无知的少年。
豫王谋逆,东三州兵权尽失,如?今整个朝堂都是旧党的天下,母亲筹谋了这么多,必不只是为了一己私怨。
太后的心?,也彻底冷了下来。
她既生作了门阀王氏的嫡长?女,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一身?性命就属于家族,再由不得自?己。
“逍儿志不在此,哀家也掌控不住他。”
她要的,是能听话的傀儡,是愿护王氏千秋万代的人。
永徽帝的视线,移向隔架存放丹药的药匣上,半晌,点了点头。
“那就五郎吧。”
“他年纪小,肯听话,开春朕去皇陵祭祀,就直接昭告天下,禅位给他。”
太后原只想让皇帝应下储君之位,却不料他竟直接提了禅位。惊疑之下,瞥见皇帝面如?死灰的神色,又不禁有些滋味复杂。
可?到底,还是没有拒绝。
“好。”
她平静说?道?:“到时哀家让景辰领神策军,护送陛下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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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春季祭祀皇陵的习俗早有,消息传出,倒也没在朝中引起什么波澜。
只是今年的时间提了早,赶在了寒食节之前,各处官署亟亟准备,不敢懈怠。
长?公主府内的密室之中,从南启赶回的周旌略和焦丰几名将领,亦是全神贯注,蓄势待发?,肃立于沙盘四周,推演军阵。
“皇陵地处商州,离咱们带走的那三万精兵不远,眼下是最好不过的机会!”
周旌略移动着沙盘上的几枚军棋,“届时提前从此处北渡洛水,伏于洛下,足以牵制住神策军主力?,围住整座皇陵!”
他推演完数步,望向案首的沈逍:
“公子意下如?何?”
沈逍凝视沙盘,沉吟片刻,伸指将两枚棋子略略移动了一下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