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哀家的阿月,陛下对她做的那些事……”
太后指尖掐紧手?里佛珠,“陛下,逼得那孩子在渭山行宫走上绝路,可?哀家为了陛下,还是忍了下去,处处替陛下遮掩,以至于逍儿与?我生分?,十多年都不曾原谅过我这个外祖母……”
永徽帝原本强抑淡然的神情,在听到母亲提及妹妹的刹那,终是碎出一道?裂痕。
他面色灰白,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抬眼看着太后:
“母后当真是为了朕,才隐忍不发?吗?母后难道?,不是怕朕这颗棋子丢了御座,保不住王氏千秋万代的基业,才替朕遮掩的吗?”
他想到景辰,想到心?底呼之欲出的那个答案,再想到郗隐的话,想到殊月……
时至今日,又还有什么遮掩的必要?
“朕一直都在等,等母后告诉阿月……”
“只要母后那时肯开口,只要母后说?一句话,阿月她就不会死!”
母子之间最后的一道?遮羞布,终于被?扯了下来。
太后纵是早就知晓始末,此刻听见儿子亲口承认,仍禁不住惶怒震栗,攥着佛珠,颤声道?:
“你可?真是好谋算啊,珣儿,瞒着我二十多年!”
若不是遇到景辰,或许她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竟陪着儿子演了这么多年的戏。
永徽帝被?母亲的一声“珣儿”击得心?头一颤。
幼时与?母亲相处的那些温情点滴,那些源自?儿女天性的依恋、崇敬,全然亦非虚妄。
他禁不住眼眶微湿,“母亲何尝不也是好谋算?”
“从一开始,大昭寺里的密室……”
皇帝艰难顿住,握了握拳:
“所以母后自?见到了景辰,知道?了真相,就再不顾忌对朕出手?,连从小承欢膝下的孙儿们也不放过了,对吗?”
太后阖目抑住情绪,半晌,缓缓睁开:
“哀家,曾经无数次想过杀掉景辰,把这件事彻底埋下去。”
“是陛下,太让哀家失望了。”
永徽帝望着母亲,嘴唇翕合着,良久,一字一句:
“母后,灭了朕的至亲全族。”
“可?陛下也杀了哀家的两个女儿!”
太后目光怨戾,泪光隐泛。
窗外的庭院里雪色莹莹,映着午后灿绚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