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流在后半夜开始爬山,直到见到晨曦落在脚下时,才能在接近峰顶的半途中望见禅寂寺的屋脊。
昨夜出城后,这一路上,她都是孑然一人,深夜爬山费力气,而且无聊,于是她不禁开始思索关于屠阳城的这一连串的事情。
运送几车硫磺火石上这山顶并不容易,可以想象,将来将配制好的火药送下山又是一项费力的工作。左司副他们选择的这个地点,似乎唯有隐蔽这一点可取之处。
又向上爬了数十迷,冰流微喘着,再次驻足。
数百年前被开凿出的简易山道已经破损不堪,脚下三步外就是被云雾遮罩住的悬崖。这山是真的难爬,寻常时候,果真根本不会有人来这里吧?
若不是他们提前得知了五城的情报,大理寺也不会恰巧在昨夜午后查到这里,那么如果这批硝石一直存放在山顶,也不会有人发现了。
这批硝石,应当不是近期会被启用的,冰流忽然想。
她心绪不定,却也在短暂地歇息后,继续向上。
她觉得司首带来的消息固然是真实的,但却也将所有人引入了一个误区。
他们自始至终,都还没搞清楚,屠阳城主聂禛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仅仅是蛊惑一个又一个位高权重的人物信他的教派吗?仅仅是为了在几座城中引发爆炸?
还是只想利用这些,威胁南晋为他们屠阳城修建一条水渠?
她觉得,即使这样,也是将他想简单了。
这个城主自始至终还没有露过面,但冰流心中已经勾画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形象。
距离山顶禅寂寺不过百步了。冰流再次修整,随后便打起十二分精神一鼓作气,干脆跃上了这寺院已经长满荒草的屋顶。
她小心计算着距离,移开了一些瓦片。
果真如她所料,薛云直想错了。
这里不是制造炸药的工坊,只是一处隐蔽的仓库,目前为止,她没有见到人影,只是看到西厢的一间禅房中,油布几乎铺满整个房间,她使出钢索一拉,露出了油布之下,鼓囊囊的麻袋。
她有意嗅了嗅周围,没有硫磺的味道,那应该就是硝石。
这东西要销毁也简单,有水就成了。
她放眼望去,寺院内没有存水的地方,远处半山上有湍急的溪流汇集成瀑布,哗哗声响。她目力不错,不仅能见到急促的白色水流,还能望见,那水边一个移动的人影。
难怪此处无人看守,原来是取水去了。
冰流跃下了屋顶,又将院内仔细搜罗了一通,随后干脆就搬了把椅子,坐在大雄宝殿正中,等人。
陆仁丁此时挑着两桶水,在这该死的山路上走得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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