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方才公主殿下的淡定,面具下那人不禁笑了起来,她行至陈归云床边坐下,缓缓抬起手,顺着陈归云的脸颊滑下,一把捏住她的下巴,逼她睁开眼,与她对视,那人道:“原来坏事做多了,真的会怕鬼啊!”
这声音分外耳熟,陈归云蓦然睁开眼道:“是你,李倩怡?”
李氏撕下面具,睥睨着她,说道:“意外么?”
“你、你想怎么样?”陈归云已经许久没见过这张脸,她老了许多,以前陈归云从不怕她,觉得她就是个懦弱没用的女人罢了,不过是比别人会投胎些,除了出身好,论样貌才情,哪一点可以与自己相比,凭什么她可以嫁入太傅府,她不甘心。
可此刻她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人捏圆搓扁,心中还是恐惧的,她结巴道:“你、你别胡来,这里是镇国寺,贵妃……”
“哎呀呀!”李氏不等她说完,便打断了,她肆无忌惮地扫视她全身,笑道:“还是公主殿下会办事,我原先是想让你死的,可看到你这样,啧啧,忽然觉得也不错。”
她伸出手覆在那伤口之上,陈归云登时疼得冷汗直冒,她仇视着眼前的女人,咬牙切齿地叫道:“李!倩!怡!”
李氏看着她怨毒的双眼,笑得格外舒心:“叫这么狠干什么?莫不是还想杀我?”
陈归云的确是这么想的,只待明天,明天天一亮,便会有人发现她,届时,她便求侯爷贵妃为她做主,她是玥儿的生母,侯爷断然不会坐视不管,萧霈云是废帝余孽,看贵妃的模样,也绝不会放过她,萧霈云和李倩怡,谁也跑不了。
李氏拍了拍她的脸:“清醒点,你没机会了。”
陈归云未听进心里,依然那般看着她,李氏笑了笑,又道:“你不信?你以为天底下的男人都像欧裕那么瞎么,都能给你蛊惑住?别傻了,霍凌昭和萧霈云之间可是有灭门之仇的,七年前,他尚且能放过她,如今他又怎会为了区区一个你,对她痛下狠手。那贵妃就更指望不上了,毕竟就算是陛下亲临,也管不了穆武侯,何况只是个贵妃。”
“不,不会的,侯爷不会这么对我的……就算他偏爱萧霈云些,这么多年都是我陪着他,他不会这么无情的……”
“哈哈哈!”李氏闻言大笑起来:“你可千万别对男人的感情太有信心了,说道无情,有谁比得过穆武侯呢?当年他那般喜爱连云公主,依然狠心制造宫变,杀了她的父皇,你凭什么认为,他会对你留情,嗯?”
李氏抬起她的下巴,鄙夷道:“我真的不明白,你这么坏,又这么蠢,欧裕到底喜欢你什么?”
“不,不可能,不会的……”陈归云嘴里念着,心里却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李氏看着她的模样,只觉内心十分痛快,这些年所受的委屈、愤怒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宣泄,她当然不肯放过陈归云,继续道:“你别担心,这还不是最坏的,这些年,霍凌昭养着你,不过是看在你是那野种生母的份上罢了,他对那个野种,兴许还有几分感情,对你嘛……”
李氏故意拖长了尾音,半晌才道:“他从不教你管家,也不教你处事,你恐怕还不知道,其他官眷私底下是如何讥笑你的,你越张扬,他越放纵,你以为他是宠爱你么?他不过是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你身上罢了,这才大家才会忘了连云公主,这对她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陈归云蓦然一惊,原来这么多年,她以为的宠爱,都是利用么?
李氏又道:“你现在这般模样,是断然做不成穆武侯夫人了,霍凌昭也不会让你的女儿知道,她的母亲一夜之间变成了废人,更加不会让她知道,废你的人是他最爱的女人,你所有拥有的一切,也就只能到今夜为止了,你不妨猜猜,天亮以后,你会去往何处?”
陈归云摇头,口里不停地说着“不,不会,不可能……”
陈归云这样,也用不着她多说什么了,光凭她自己想象,便能把自己折磨个半死。
李氏对她的反应很满意,就算一辈子困在尼姑庵,也无怨无悔了,她重新戴好面具,站起身大笑离去。
-------------
“萧霈云明明没死,你为什么要骗我,你这样做,对得起死去的爹娘么?”
禅室内,灯火通明,霍凌昭伏案批阅着新送来的奏折,贵妃娘娘本来倚在榻上,这个问题她已经纠结了一晚上,此时气冲冲地起身,行至案前。
男人俊美的轮廓被烛光勾勒得格外柔和,他抬起头,对上贵妃染怒的双眼,说道:“我从未骗过你,她的生死,我无须向你交代。”
贵妃气结,良久才道:“好,那我也无须向你交代,旁人不敢动手,我敢!我现在就去杀了她!”
她方一转身,便被霍凌昭扣住了脉门,贵妃挣扎道:“你放开我!”
门口传来叩门声,两人注意力皆被吸引。
霍凌昭淡声道:“进来!”
风淮自门外走进,正看见贵妃娘娘一脸要杀人的神色,忙低头拱手道:“回主上,夫人她被人挑断了手筋脚筋,四肢尽废。”
“什么?”贵妃闻言大惊,急急追问道:“莫非是有刺客么?”
风淮低着头,没有回话。看他的模样,也不像混进了刺客,可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么狠心,去废掉一个人……
贵妃很快便想到了萧霈云,是了,她今日见她时,她便在殴打陈氏,之后陈氏告密,她挟持了她的婢女,萧霈云自然怀恨在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