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萧霈云气得抖起来:“溶月腹中的孩子,可还未来得及来这世上看一眼,他也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要死?”
陈归云躺在床上无力地哭喊着:“我错了,求你不要动玥儿。”
“你这模样,倒有几分像个母亲。”萧霈云讥笑道,她深吸一口气,又道:“也罢,我也不能为难一个孩子,便还由你来还吧!如今你双手已废,便只剩下这张脸和这双脚了,你选吧!”
“不——”陈归云哭道:“我都不要!”
女人失去了容貌,还有什么指望,可失去一双脚,便是个彻彻底底的废人了。
“你不听话,那就照老规矩,我替你决定。”萧霈云拿着匕首在她脸前比划来比划去,终究没动她的脸,她握着匕首往下移,说道:“一双脚还一条人命,算便宜你了。”
“萧霈云,你不得好死,我咒你不得好死,啊——”
萧霈云将那匕首刺入她的皮肉,这次她动作很慢,疼痛来得也格外清晰,陈归云浑身绷紧着,眉眼皱成一团。
“啊——”她大叫着,却叫不出声,眼泪自眼眶中涌出:“你杀了我吧!”
“我说过不杀你。”萧霈云说道:“你死了,谁来赎罪?”
她将陈归云四肢的筋脉逐一挑断,撩起她的衣服将匕首上的血渍擦净,又慢条斯理地从怀中掏出止血的药粉,分别撒在她的伤口处。陈归云身负重伤,耗尽全身力气,再无余力去挣扎谩骂,唯有一双淬毒的眼睛怒视着萧霈云,那眼神仿佛要将眼前人射穿一般。
萧霈云直起身子,冷冷回视她,说道:“往后几十年,你就老老实实躺在床上吧,你若胆敢再动害人的心思,我也不介意将你女儿变得跟你一样。”
她说完,转身步出这间禅房。
门外是一片黑漆漆的小树林,月光倾斜,将树影拉的修长,夜风中摇曳起来,有如万鬼哀嚎,萧霈云静静地走在林中,背上忽然被人一拍,萧霈云回过头去,却空无一人,待转过头来,面前正对上一张扭曲的脸,那脸上怒目圆睁,呈威严忿怒相,乃是寺庙的金刚面。
那“金刚”在她面前停滞许久,见她不惊不惧,不为所动,似乎觉得没什么乐趣,便抬手撕下自己的“脸皮”,露出本来的面目,那脸皮原是一张面具,只见来人鬓边华发,脸颊凹陷,却是个最不该在此的人。
“吓不到你,没意思了。”李氏心情颇好,将那面具握在手中把玩。
“金刚怒目方可降服四魔;菩萨低眉所以六道慈悲,有什么好怕的。”萧霈云淡定道。
李氏轻笑道:“想不到公主殿下还懂佛偈。”
“一般。”
“殿下谦虚了。”
萧霈云看着她,又道:“你不是说,你根本出不了尼姑庵么?”
“在一个地方待久了,总能发现些别的路子,我一般不出去,除非是特殊情况。”她说着,欠身朝萧霈云一福:“今日冒险前来,是为了谢谢殿下,殿下大恩,我必铭记五内。”
“不必,我不是为了你。”萧霈云侧了身,不受她这一拜。
李氏不以为然,笑道:“即便殿下是为了溶月姑娘,结果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萧霈云听她提到溶月,蓦然转头,凌厉的目光扫向她:“那如今,是不是也该算算咱们之间的账了?”
李氏一愣,笑道:“我们之间有什么账可算的?”
“你莫要装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故意叫人带我去地藏王殿,害我险些丧命在这镇国寺里。”
“可我也及时为殿下搬来了救兵,不知可能相抵?”李氏笑道,她心知萧霈云绝不忍心瞧着溶月受欺负,以她的性子,必然要给陈归云点颜色,可陈归云这贱人也不是吃素的,必然不会忍气吞声,事情一闹大,萧霈云的身份便藏不住了,所以她将人引去地藏王殿后,便偷偷给霍凌昭送了信,这才有了后来那出“英雄救美”,她可不想为了一个陈归云,惹怒霍凌昭,利用萧霈云达成目的,又没伤到她,就算萧霈云想追究,她还有后招,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这便是最好的结局。
果然,萧霈云扫她一眼,冷声道:“我不喜欢别人利用我。”
“我明白。”李氏幽幽叹道:“没有下次了,还请殿下放心,太子殿下的藏身之处,我就算掘地三尺,也必然帮你找出来。”
萧霈云冷哼一声,说道:“记住你今天的话,我等你消息。”
说完不等李氏开口,便先抬腿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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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禅房内,陈归云浑身血污,绝望地躺在床上,她睁着眼,空洞地看着屋顶,她的伤口已止住了血,死不了,可她却觉得活不下去了。
房门被推开,一个黑影逆着光站在门口,她缓步走来,陈归云先前担心是萧霈云去而复返,待那人走近,这才看清那副青面獠牙的面孔,陈归云吓坏了,只以为是勾魂的牛头马面,方才心中的死灰乍然复燃,在真正的绝望面前,才知道求生是人的本能。
“别,别过来,啊——救命啊,来人啊——”她张大嘴,想尖叫,可那穴道还被封着,她依然叫不出声。
来人越走越近,直至来到她床边,居高临下审视她,陈归云战战兢兢、满面惊恐地闭起眼,叫道:“别,别过来,我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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