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海走蛟(十五)
顺着矿井不停往下走着,昏黄的矿井灯虽然不是很亮,不过照明却已经足够了,矿道两壁布满了人工开凿的痕迹,一道道凿痕还能大体保持平行,也看得出来这些矿工师傅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整条矿道都是倾斜向下的,倾斜的角度不算很大,走了差不多十来分钟,我就觉得脚底板有点儿累了。
前边的老道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任我怎么喊他,怎么叫他,也不回答我,就跟消失了一样。
我刚想停下骂两句,就听见脚下的小铁轨发出一阵“当当当”的敲击声,紧接着又是“当当”两下,再然后又是“当当当”三声,就这么三声、两声地反反复复重复了好几遍。
我仔细听着敲击声在隧道里回响,音波从隧道深处顺着铁质的轨道,一路幽幽地传到我这儿来,再幽幽地传到远处,听起来竟有几分像乐器演奏一样动听。这难道是老道闲得无聊了,专门敲个铁轨给我听?不对呀,他一路上都没有回答我的话,怎么这会儿突然敲起铁轨来了。就算他的嗓子让火山灰堵死了,也不至于不等我呀,而且怎么想起敲铁轨来了?难道说,他,遇到什么危险了,没有办法呼救,只能靠敲铁轨来告诉我?肯定是这样,肯定是这样。
想到这儿,我顺着铁轨一路小跑,顺着坡道越跑越快,随着距离的拉近,这阵敲击声变得越来越大,在前面,就在前面,老道就在前面。
地势的突然变化,让我猝不及防,紧跟着一个踉跄,差点儿栽倒在地。我定了定神,才发现
这里的矿道突然变得宽了起来,矿道在这里分叉了,多出来一个路口,每个路口处都有一道铁轨通向深处,而摆在我脚下的,正是一个布满铁锈的手动绞盘,看来这里应该是地下矿井的一个交通枢纽。
我刚想要仔细辨认敲击声来源的时候,敲击声竟然停了,刚才遍布整个矿井的敲击声突然就消失了。老道哇,老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害人哪,你要是想让我来找你,你就别一会儿敲一会儿不敲,这断断续续的是几个意思。难道是老道已经挺不住了?不会的,不应该呀,自打刚才开始我就被各种幻觉折磨得不轻,你现在可别吓唬我。
“老道,老道,你在哪儿?你倒是说句话,言语一声啊。”
我一连叫了几遍都没有回应,没办法,看来只得硬着头皮一条一条地查了。
就在我的脚即将迈出第一步的时候,我身后的隧道里突然却传来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热爱的哭声,这哭声竟是婴儿的啼哭声,这声音凄厉得让我头皮发麻,我几乎都要站立不稳了,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在地上,这,这是什么呀?我猛地回头查看究竟。
这一阵哭声空灵而诡异,在狭长的隧道里无异于扔下了一个重磅炸弹,惊得我的魂儿都掉了,我只觉得整个矿洞里的空气一下子就被冻住了,冷汗顺着背弯淌着。
怎么会,怎么会,哪而来的鬼叫?这,这一定是我听错了,是我的幻觉,是我吸入太多毒气而产生的幻觉,要不就是刚才铁轨敲击声的回音,肯定是这样。
无论我怎么拒绝,这如同鬼魅一样哭声,却像冰锥一样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里,让我从内到外遍体生寒。不行,我的赶快找到老道,这里有点儿邪门儿,有点儿,不对劲。妈的刚才幻听
了狮子的低吼,现在又幻听出婴儿的啼哭,我是不是真的中毒了,是不是快疯了。
然而跟可怕的是。就在我回过头的刹那,就在绞盘之上,突然,多了一团黑乎乎的人形黑影。我的妈呀,这是哪儿来的?
我一下子坐倒在地上,这一团黑乎乎的影子究竟是什么时候突然出现的,难道是我刚才没留意?妈的妈我的姥姥诶,这不会是,鬼吧?我勒个去,这实在是太恐怖了,这个黑影,这个黑影,这,咦?
绞盘上的黑影,并不是什么人,也不是什么怪物,竟然,是一套完整的衣服。我是不是看错了,赶忙揉了揉眼睛。
经过我的确认,绞盘上赫然立着一套迷彩服,上衣穿在手动绞盘的拉杆上,裤子套在下面,裤腿还套在鞋子里,衣服的腰间竟然还扎着腰带,就好像用衣服专门在这里摆了一个人形一样。这是谁呀,这么无聊,在这儿摆了一套衣服,吃饱了撑的吗,就为了吓唬从外边进来的人?以为这样就能把人吓走?不过我回头之前,这里明明没有这一套衣服的呀,除了幻听,我现在也出现了幻视?
妈的,我竟然被这种农民吓唬麻雀的稻草人手段吓了一跳,不过这是谁干的呀,真是有点儿无厘头,好端端地谁把衣服套在这儿,还摆了这么一个造型。不过,我刚才过来的时候怎么没有发现,难道这衣服和刚才那一声婴儿的啼哭有什么联系吗?打住打住,别再瞎琢磨了,再瞎想,我非得把自己逼疯不可。
走到绞盘边上,仔细看了看这无聊的恶作剧,才发现这个恶作剧做得还是蛮走心的,我竟能
从迷彩服的衣领里看见内衬的短袖和背心,就连作战靴里都塞着袜子。这可真行,谁吃饱了没事干,吓唬人都这么下本儿,这也算是认认真真的恶作剧。
不过我本能地觉得,这种恶作剧抖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于是就伸手摸了摸这衣服,结果我的手刚一碰到迷彩服的领子,我立刻就察觉到不对劲,因为这衣服,摸起来,居然还是温的。这衣服应该是被人脱下来以后摆在这儿的,而且摆在这里的时间绝对会不长。
这是谁?老道?他可没有穿这个迷彩服哇,虽然给他发了一身迷彩服,但是这家伙不像我这么老实,说什么不好看不专业,就没换,还是穿着他那身中式的行头。那这个闲人会是谁呢?
而且。。。。。。
我的思路突然被打断了,因为此时此刻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背后有一道充满恶意的目光正死死地盯着我,盯得我的后背就像被针扎了一样。我的心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这,不会就是发出婴儿哭声的家伙吧?怎么办,怎么办?他就在我身后。
管他是什么呢,十有八九是我的幻觉,我不知从哪里来的果断,狠狠地一咬牙,猛地转过身,定睛一看,我来时的整条矿道,果然什么都没有。
我分明感觉到有人在我的身后看着我,那感觉简直是如芒在背,怎么一回头就什么都没有了呢?看来还是幻觉,别紧张别紧张,是我自己吓自己,是我自己吓自己。
但是当我再次转过来的时候,一条挂着黏液的红色舌头,赫然就飘在我的面前,距离我的脸只有不到一尺的距离。
我一个踉跄栽倒在地,我的妈呀。
舌头的另一头正是一个泛着青紫色无颅骨大脑袋,盘瓠犬!我操,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