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海走蛟(七)
看着老道头顶上的发髻,我的心里别提多别扭了,现代高等教育和金融学理论,怎么能滋养出这么一个奇葩,这家伙绝对是现代社会培养出的高素质神棍。
“我说,你丫有这两把刷子,干点儿啥不好,怎么非得当老道啊?”
“什么两把刷子?”老道问。
“你不是沃顿商学院的高材生吗?不去华尔街打算盘,琢磨怎么挣钱,怎么跑这儿来当个神经兮兮的老道,我也真是服了你了。”
“嗨”老道伸手摸了摸自己下颚的胡子茬,一副完全不明白状况的表情说:“挣钱?挣什么钱?”
“大哥,你当老道,就算你给别人算一年的卦,抓半辈子的鬼,都不如在华尔街待几天挣的钱多,你想瞎了心哪,怎么想起来当老道的。”
本以为他会和我说当老道的理由,但是没想到这个二百五竟然一副白痴脸地看着我,反问我:“我,为什么要挣钱?钱对我,没有什么用啊。”
我真是想揍他的心都有,居然问我为什么要挣钱?你丫吃的饭都是西北风刮来的呀?你真是世外高人,不食人间
烟火,喝点儿风饮点儿露,就算吃饭了?
我刚想张嘴骂骂这个装x的混球,一辆黑色的商务舱就从我们面前驶过,径直开到指挥帐篷门口停下。
此时天已经基本黑了,正圆的月亮挂在山崖的另一侧,借着营地里四处点亮的煤油灯,我见到副驾驶上下来一个带着白手套的黑衣人,恭恭敬敬地拉开了后边的推拉车门。
看来这一回来的,应该是个大人物,我伸长了脖子想看看从车上出来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家伙,值得这么兴师动众。不过令我完全没有想到的是,从车上下来的人,既不是什么孔武有力的彪形大汉,也不是肩章上挂着一大堆星星的高级干部,仅仅是几个瘦弱的小老头儿,看那架势,应该是和地中海乔纳金教授一样的什么高级科研人员吧。
唯一让我眼前一亮的,是一个从车上最后下来的穿着修身白色登山服的婀娜身影,虽然背对着我,看不见脸,但她修长的双腿着实让我心头一动,从她凹凸有致的身形和披肩的长发来判断,这个人应该是个美女,最不济也是个背影杀手。真不知道这种模特身材的女人为什么会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这不会是哪个高官的什么姨太太吧。
在场的所有人都立定一般地站在原地,目送这一婀娜多
姿的背影缓缓走入指挥帐篷,远处还传来几声口哨和嬉笑声,唉,这支队伍,真是有组织无纪律啊。
我刚把手里的绿色弹药箱重新搬起来,突然听到大门方向拴着的几头负责拉货驴子毫无征兆地嘶鸣起来,这几头驴子从一开始就栓在那里,我也没有太过在意,渐渐地,这几只叫驴变得狂躁起来,有一只甚至用前蹄一下一下地刨地,好像想要挣脱缰绳逃跑一样。
嘿,叫吧,接着叫吧,再多叫几声,夜里就能烙火烧吃驴肉了,在我老家,那可是绝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小吃。
突然,搬运货物的队伍中不知道谁突然指着我们头上,山崖顶部大喊:“快看!那是什么?”
我抬头一看,山崖的顶上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个黑影屹立在那,这黑影像是个旗杆,还有挂着一个飘带,正随着风摇摆,又像是个双手抱胸的人。从我的角度看过去,黑影的轮廓正好出现在月亮的正当中位置上,我很难形容这种景象,眼前昏黄的煤油灯,衬托着山崖顶映入圆月的黑影,这一切显得既极富诗意,又有带着几分诡异,还有说不出的凄凉。
不远处的莫老五突然把手里的麻袋一扔,重心压低,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他像一只野兽一般警惕地看着山崖上
的黑影,这只野兽可能已经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还没等我们调准营地里的探照灯,山崖顶上的黑影就一跃而起,在空中矫健地一翻,像一只俯冲的山鹰一样,贴着山崖直冲了下来。
我的妈呀,这,这不会是个人吧?这样掉下来,那不是要。。。。。。
说时迟那时快,短短一瞬间,就听见一声巨响,这一团黑影如同利箭一般直接扎到了营地正中间,还剩一半货物的车斗里,顿时,货车的轮胎猛地一沉,车轴好像都断了,还没有搬完的货物被砸得稀碎了,无数的货物和木箱的碎片就像被手雷炸了一样四散飞去,激起的尘土裹着砂石卷起了一层土浪,扑面而来,直吹得我睁不开眼睛。
这么高的山崖,到底是什么东西掉下来了,少说八九层楼那么高,要真是个人掉下来那不还得摔碎了呀。但是要说不是人,什么东西能做出如同跳水运动员一般矫健优美的翻身动作呢?难道是猴子?af国这种满眼荒凉山区地貌的国度里,有猴子吗?就算是猴子,这么高掉下来也是必死无疑的。
被激起的尘土还未散去,车斗里就传来一阵响动,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黑影从尘土中闪现出来,以一种快到我几乎无法用肉眼捕捉的速度,瞬间就到了离他最近的两个人
身边。
一道冷月一般的寒光闪过,这道黑影又飞奔向别处,而留在他身后的两人,应声倒地。
说时迟那时快,这道黑影几起几落,犹如猎豹一般,几秒钟内就已经扑倒了山炮的身边,我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想要张嘴提醒山炮,但是黑影手里的寒光已经高高举起,太快了,他实在是太快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枪声响起,一串子弹狂风骤雨一般地落到山炮的身边,打得地上的尘土激起一人多高。但是那团黑影,如同凭空消失一般,在烟尘中消失了。山炮算是被就下了,但是也吓得不轻,直接坐倒在地上。
“在那!他在那!”老道像见了鬼一样高声叫喊。
所有的灯都同时打向他所指的方向,我这才看清,黑影的真容。
只见指挥帐篷承重杆的顶端,蹲坐着一个全身上下都穿着修身黑衣的人,他的左臂上系着一条红色的丝带,约有两尺长,在风的吹动下,如同旗帜一般轻轻摆动,黑色的头罩把他的整个脸遮挡得死死的,除了一双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睛外,没有一寸肌肤裸露在外。而他的右手此刻正反握着一柄如同铁尺一般,既窄又长的刀,我已分不清到身上的亮光究竟是反射的月光还是灯光,只是觉得这光,好
冷,冷得我的牙齿都开始发抖。
突然,四周都响起了狂暴的枪声,无数愤怒的火龙如流星一般涌向帐篷的顶端,而他,那个黑影,如鬼魅一般再一次消失了。
此时我们正好处在下风向,子弹激起的尘土伴着刚才黑影坠落扬起的沙尘一并飘了过来,在月光和煤油灯的双重作用下,这团烟雾更显得朦胧而恐怖。
当烟尘完全笼罩住我们的瞬间,人群中就传出了阵阵惨叫,顿时,场面就完全混乱了,一时间枪声、咒骂声、叫声此起彼伏,我甚至能听见子弹从我耳边呼啸而过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