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半个月,姜泠在金善寺过得有些惬意。
似乎受了步瞻的吩咐,也似乎怕互相侵扰,住持并未将她带到金善寺主院里,还是将她安置在一处清幽的偏院。
院子很大,四下却无人,十分安静而自在。
最中间是两间厢房,姜泠一间,绿芜与青菊一起住一间。再往东南边的那一间是个小小的灶房,里头物品齐全,不愁吃喝。
在青衣巷的三年,姜泠学着会做了许多糕点饭菜,手艺丝毫不比宫里头的那些厨娘差。她生性喜静,素日里也是一个人待惯了、不是什么享清福的命,故而来到金善寺后,她竟觉得这里反而比藏春宫惬意。
不对,是比藏春宫惬意许多。
在这里的日子就这般波澜不惊地流淌而过。
她原以为自己的生活会这样一直平淡下去,直至一日深夜,一名男子忽然闯入。
那是个极奇怪的男子,一身玄黑色的袍子,突然倒在她的门口。
那日门外头下了极大的雪,鹅毛倾天,浩浩荡荡地铺撒下来。如若不是绿芜发现有一个人晕倒在院子外头,他甚至会就这样冻死过去。
当他被抬入屋时,正坐在房间里蹲下身子烧炭的姜泠吓了一大跳。
“这是何人?”
她缓缓站起身,面上写满了疑色。
“奴婢、奴婢也不知,他就这样倒在院子门口。奴婢方才探了一下,他还有些气儿,外头这么冷的天,便和青菊将他抬了回来。”
她们如今身处在金善寺,受佛祖庇佑,总不能见死不救。
姜泠将手里头的炭放至一边儿,走过来看他。
那人阖着目,眼睫未动,只一眼,姜泠便直觉——这个男人十分危险。
她为何会下这样的定论?
只因他的身形,与记忆中那个极危险的人极为相似。
姜泠走近了些。
忽尔,空中拂来一道有些熟悉的香气,引得她心头微微一颤。她忍不住凝眉,这是……
旃檀香?
也不是。
她低下头,又嗅了几下。旋即,放下心来。
这并不是旃檀香,面前此人,也并不是步瞻。
这香气虽然闻上去有些像,身量虽然看上去极为相似,可那眉眼、那面容,这分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面前这名男子生得浓眉大眼,明显不是步瞻。
就在她准备将此事告知住持时,男人忽然睁开眼。
他的眼神极清冽。
那清冷、锐利的目光,竟让姜泠有片刻的失神。
外间雪大,他被抬进来时,整个身子冻得发僵。姜泠便随意将自己的一件衣裳披在他身上,男人半撑起身时,那件素净的衣裳正顺着他的身形,缓缓往下滑。
见到姜泠,对方也怔了一怔,旋即眼疾手快地将衣裳拉了拉,这才未让其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