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清正平稳的声音混合着风铃的清脆从屋檐下传过来,打断了李善音略犹豫的话,他走过来,带起一阵夹杂着淡淡草药香的清风。
一只完好无损的珍珠头钗静静地躺在他手里,在清透的阳光下折出微微的温和光泽。
“姐姐,别怕。”
他在她身侧用轻到不能再轻的声音道。像极了一缕恰好路过此地的轻烟,一不留神就要消散在风中了。
李善音的心忽地安定下来了。
她,并不是孤身一人。
“你要的珍珠发钗。”黎疾抬起手,声音清淡平和,完全面向众人的神色中写满了纯真和无害,柔软的发丝虚虚缠绕在他肩侧腰间,像是再平常不过人间儿郎,毫无攻击性,叫先前那些跟着骂他是‘小白脸’的人心中暗生愧意。
黎疾洞察人心,长睫微垂,遮住眼眸里的一点戾气。
他可不是圣人,也不会对这些怀揣着恶意的人留有一丝同情。
人类总说妖者荒淫,可是他面前的这些人类却能言之凿凿绘声绘色地讲出他们从未看过的偷情艳色场面,能精心谋划出一场环环相扣的陷阱来陷害他们的同类。
在这点上,黎疾认为他们妖照比人类还是差得很远。
男人一愣,他仔仔细细地看过黎疾手上的发钗,伤痕累累的手亲自检查过每一个珍珠的细节,发现珍珠上的摩擦痕迹严丝合缝,并无后来增补的痕迹。他还叫了一个曾经与李善音同住过七日的小孩子来一同辨认,直到小孩子确认无误了这就是李善音常带的那个发钗,并无替换之后,方还了回去。
众人面前,纵使是他想作假也做不得。
何况这珍珠难道不就是李善音的吗?
本十拿九稳的男人抿唇不语,凌厉的双眼扫视过王家二人,却只见得二人焦急却又无可奈何的窝囊样子,怒气横生。
“那倒是我冤枉娘子了。”他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道,显然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
“闹了半天,就这样了?”
“都怪你非要跟来,这王家嫂子和她哥哥牛二是什么人你第一天知道吗?”
“又是来讹人的,这有手有脚的天天走这些歪门邪路,欺负人家一个孤女算什么东西。”
……
王家二人被羞得涨红了脸,跟猪肝似的。最后再也受不住如流水一般的指责,互相搀扶着跑了出去。只是二人谁都没发现自己的左手上多了一处像是被蚊虫叮咬过的红点。
这些人都是他们引来的,如今的恶果也该是他们自己受着。
众人议论几场也都散回家各忙各的去了,留下些同李善音关系好的,安慰了几句才离开。
一场闹剧终于暂时画上了句号。
李善音望着逐渐冷清的院落静站了会,直到转过身见到少年就站在廊檐下无言望着她,方拉着黎疾回到了屋子里。
炉子里的火已经烧没了,余下一些漂浮在空气里灰尘,在光中缓缓浮动,清晰可见。
李善音看向黎疾:
“这发钗是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