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说牛二常年混迹于赌坊青楼,若收到些个流落于民间的宫廷珠钗是什么难事吗?怎能一口咬定这珍珠就是我的?”
天下割据,纷争不断,宫廷也是乌烟瘴气内斗不停,多有宫人将赏赐变卖出去换取立身安命的钱财,因此民间市场上买到宫廷之物也不算是稀奇。
拿这个来当证据确实有些强词夺理了。
王家嫂子张大嘴想要反驳,但是却不知该说什么,‘啊’了几声,急得额头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一个劲地用手肘抵着王二狗,叫他赶紧说些什么。
但是王二狗也是个纸老虎,叫他撸袖子吓人还行,叫他摆事实讲道理可就是实打实的短板了。
二人忙得跟个无头苍蝇似的,叫众人看了笑话。
“我就说这一家人是在泼人家脏水,人家善音娘子怎会看得上牛二?”
“就是,拿一颗珠子唬人算什么本事。”
……
人群中有熟悉李善音为人的,见王家二人落了下风,开始主动为李善音说起话来。
加上她平日名声素来很好,一时舆论扭转。
李善音松了口气。
天空澄净无比,蔚蓝一片,阳光打在院子里,影影绰绰晃晃悠悠的人影汇聚在一起。日头升到了中间,也到了快要吃饭的时候,看热闹的人看来看去也没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顿时都萌生了退意。
而廊檐下的少年不为躁动的人群所影响,他悠闲地伸出手指,去拨风铃下的粉穗子,本被风吹得勾连着黏在一起的穗子在少年灵巧的指下重新舒展开,擦过他的手腕。他专心致志,似乎并没有加入到这场争议中的想法。
哪怕他们叫他‘小白脸’。
黎疾神色不明地轻笑了声。
然后抬起头,目光落在人群中那个脸色十分阴沉的面孔上。
果然,那人推开前面的男女,走到院落中来。
“我有办法证明这珍珠就是你李善音的。”
如冷水入油锅,炸起了一片惊天的热烈。
男人一只眼睛用黑色圆形皮子遮住,露出的一只眼睛上有着一道长长的疤痕,四周长了增生,凸起来一片片凹凸不平的疙瘩。他夺过王家嫂子手里的珍珠,捏在拇指和食指之间,微微用力。
“这珍珠右上角划痕明显,必定是和珠钗上的其他珍珠相碰撞时摩擦出来的,”他说话与王家二人大有不同,逻辑严密,咬文嚼字,一字一句道:“娘子可拿出你的珠钗来比对一下,看是否能对得上位置。”
“……”李善音眼神微晃,没想到会再生变故。只能面上不动声色,暗暗在心里思量着应对之策。
“娘子的珠钗不会恰好找不到了吧?”男人紧盯着李善音的动作,生怕错过了她一丝一毫的微表情。
原来这出戏还留了后手。
李善音略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向步步紧逼的独眼男人。
那珠钗确实不在她手中。
“这珠钗……”
“我帮姐姐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