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媛盯着屏风上的人影不语。
“给,你最喜欢吃的山楂糖葫芦。”李善音把放在小几上。
徐媛收回视线,在昏暗的烛火下轻轻点了点头,“谢谢。”
二人叙旧一会,李善音见其似乎在顾虑什么便不再多言,起身出来。
……
“怎样?”徐茵正盯着即将爆灯花的烛火出身,听见声响便转过身。
李善音先向老夫人问过礼才缓声道:“不是什么大病,我开了一剂瓜石汤给令千金。取瓜萎、石斛、生地黄半两,苦低草一两,少许玄参与车前子给其煎服,此药甘寒润燥,宽胸利气,可治其症。”①
“老夫人,你这是从哪里请来的糊涂医?”老大夫讥笑一声,走到老夫人身前,“黄口小儿都知道那苦低草乃是禽兽之食,她开给贵千金是意欲何为。”他皮笑肉不笑,干瘦的脸上就剩下一层皮在颤动,活像老树成精。
徐老夫人年龄已高,只是威严惯了,不喜言笑。闻言皱起眉,看向徐茵。李善音就是徐茵举荐来的。
“祖母……”
“回老夫人,”李善音打断语气的为难徐茵,声音平稳,“世人都知蜈蚣乃五毒之一,何以能入药?若以世人的眼光去治病,那何不在街上随便拉一个人过来开药方呢?若令千金用了我的药方后还是毫无起色,我愿意受罚。”
“怎么罚?”老大夫不依不饶,蛮横道。他从前是秋水镇有名的大夫,如今却要被一个刚来几个月的丫头压上一头,胸中不平早已如野火燎原,不能平息了。
“那我就绕着秋水镇给您道歉,怪我无知莽撞误了人。”
“好!”老大夫得逞一笑,“如果你的药方有用,我就绕镇高喊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说罢告辞了老夫人,仰头出去了。
李善音也欲辞别,只是临走老太太出声问道:“此病可会影响生育?”徐老夫人放低声音,一双锐利的眼睛紧盯着李善音。
“女属阴,□□不足也不易孕,并非不孕。”李善音点到为止。
果然,徐老夫人闻言摆了摆手,思索了会儿便叫人送走了李善音。
至于徐茵,他已经被徐老夫人命人送回书房读书去了。
……
寒风料峭,白日的冬天与夜晚的冬天完全不了同日而语。风里还夹杂着沙沙的雪花,迷得人眼睛发涩,此时无论是眼泪还是汗水都被无情的寒风转瞬吹干,留下一道紧绷的水痕。
喧闹的大街也冷清了许多,窃窃耳语与狗吠之声催人归家。天空中又飘起细小的雪花,慢慢地旋转下落。
李善音裹紧衣裳,尽量不去多想徐府和燕王的事,准备踏入风雪中,却在刚一转身的刹那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道飘扬着的猩红旌旗下立着一个形单影只的少年,旁人路过他身边都形色匆匆,只有他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那人身穿一身贴身的黑衣,劲瘦的腰间被一条黑红色的腰带勾勒出恰到好处的弧度,宽肩窄腰,被风吹动的衣袂下是一双裹在黑色长裤下的紧实长腿。天色昏暗,仅凭着月光并不能看清他的表情。可没由来的,李善音觉得他在看着她。
见他默然不语,李善音只好先迈动脚步朝他走过去。
这人耍帅也就罢了,也不知道冷吗?
“不冷吗?”
李善音说着,伸手拂去了少年肩上的落雪。
“冷。”
随着这句话一同落下的是一场簌簌无声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