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之前容沁玉回门,今日容家大小姐回门显然要热闹得多。倒不是排场的问题,那时候容沁玉刚成为二皇子妃,便是给皇家面子,容府也是做足了架势接待的。只是容沁玉回门,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二皇子作为夫君并未陪同。再看容沁玉带回来的回门礼,便可推测她并不得二皇子的喜爱,压阵的几样像样些的礼物,甚至是从她自己的嫁妆里拿出来的。给容沁玉置办嫁妆的钟宜沛,那日一眼便看出容沁玉是打肿脸充胖子,不过也和她不相干,没有拆容沁玉的台。今日知道容晚玉要回门,一大早钟宜沛便叮嘱了下人,让他们将容府里里外外地打扫了一遍,务必一尘不染。除此外,还亲自去了一趟厨房,交代他们今日要备的午膳名单,大半都是容晚玉爱吃的。还有几道清淡些的,是根据迟不归当初在容府做门客时的规矩准备的,只是用料和做法,定然是比之前给门客的餐食更为精致些的。便是再想尽快见到容晚玉,身为长辈,钟宜沛也不能像容思行和容秀玉一样,一道去门口等着。她在屋内坐立不安,心中满是担忧,想知道容晚玉嫁去永义侯府后过得怎么样。一旁稳坐着,手里还提着一只画眉鸟逗弄着的容束看起来则轻松得多。近来户部事忙,今日他借着女儿回门才能得半日空闲,也不担心女儿嫁给侯爷会受什么欺负。“夫人,你走来走去,我眼睛都要花了,你就安心坐会儿吧。下人都说了,人都在门口了。”和容束这个亲生父亲相比,容晚玉更像是钟宜沛亲生的。钟宜沛睨了一眼容束,含沙射影道,“我如何安心?男子娶妻,娶前娶后,根本就是两个样子,要是晚玉在侯府受欺负了怎么办?”“晚丫头受欺负?她连她老子都敢怼,谁能欺负了她去。”容束想起此前和大女儿不欢而散的好几次交谈,至今都还觉得心梗,对钟宜沛的话一个字也不信。话不投机半句多,钟宜沛悄悄翻了个白眼,坐到一旁,不再和容束说话。盼星星盼月亮,容晚玉总算是和姑爷迟不归到了正厅,身后还跟着容思行和容秀玉两个跟屁虫。“晚玉见过父亲,见过母亲。”一进门,容晚玉便跪在了钟宜沛面前行礼问安。且不论容束这个父亲在容晚玉心中还剩多少份量,小姨待她是当真视为了亲闺女一般,这一跪便是应该的。迟不归见状,也撩开衣袍,跟着容晚玉一道跪了下去,向两人见礼,“小婿见过岳父,见过岳母。”两人前后脚跪下,钟宜沛一脸心疼地去扶容晚玉,容束则是心惊肉跳地去扶迟不归。“晏相使不得使不得,何需如此大礼,快快请起!”余光见容晚玉起身,迟不归才顺着容束的力道站了起来,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既是在家里,岳父无需以官职相称,直呼其名便好。”平日在官场,容束都是向迟不归行礼的那一个,眼下听着朝中万人之上的首辅对自己客客气气,滋味酸爽中又夹杂着些许惶恐。钟宜沛没理他们,只拉着容晚玉,借口说是去里间理妆,入内后,立刻追问。“这几日你在永义侯府过得如何?听说他有个养母在府上,可有像寻常婆母一般给你立规矩?永义侯对你又如何?”一开口,边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让容晚玉无奈又感动,紧紧回握住小姨的手。“您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哪一个才好?您放心,他待我,和婚前,没什么不同。”提起迟不归,容晚玉脸上边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抹幸福的微笑。见容晚玉如此神情,又想起适才迟不归愿意和她一道下跪向长辈请安,还有下人拿来的,永义侯府的回门礼单,钟宜沛才算略安心了些。“你们才成婚,新婚燕尔蜜里调油是常事,以后如何,还得再看看。总之,他若欺负你,不管他侯爷也好,首辅也罢,你都要告诉小姨,还有永宁侯府给你撑腰。”钟宜沛半个字都没提容府,毕竟行哥儿还小,只看容束刚刚面对迟不归的做派,就知道他不是个为了女儿敢出头违抗上司的人。容晚玉知道小姨对自己的关心,自然说什么都是笑着回好。两人说了会儿永义侯府内的事,钟宜沛才犹豫着问道,“那房事上,他可有顾惜着你?他年长你好几岁,你却还小。”前面话说得好好的,容晚玉没想到小姨话锋一转说起了这等私密之事,一下子红了脸,支支吾吾半天。见她这模样,钟宜沛更着急了,顾不得规矩,话更直白了些。“你今年才十六,虽说是能成婚的年纪了,但房事上万万不可胡来,严重了是要人命的!”“小姨,小姨我们没,没正经圆房呢”见小姨情绪激动了,容晚玉才一口道破实情。这答案出乎了钟宜沛的意料,她神情空白半晌,才发出一声疑问,“没圆房?是谁有问题?”容晚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小姨话里的意思,顿时哭笑不得,又忙解释了一遍。“谁都没问题!是他顾及我年岁不足,身体还未长成,想着缓两年再圆房。”钟宜沛听见这回答,一时瞠目结舌,她见两人之前的经历,也想过两人心意相通,婚后不会如她一般貌合神离。但没想到,迟不归身为一个男人,会顾惜容晚玉到这地步。不过到底,钟宜沛是站在容晚玉这边的,震惊过后,又想到一处关键。“他答应你两年不圆房,但男人哪有不贪腥的,若期间纳了妾,先有了庶长子可怎么办?”如钟宜沛这般想法,在高门大户里,只是寻常,毕竟澧朝如今,男子三妻四妾实在是常见,反而一心一意的,少之又少。身为容晚玉的长辈,钟宜沛自然担心她会在后宅子嗣上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