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停了一下,王爷没有再探究细节,他将今日之事细细汇报。
听他说完后,陆修瑾将朱笔搁在山形笔架,“你是说,她心情愉悦,还给你们送茶解渴?”
沉冷的语调里似乎夹杂尖锐的针,刺得陈元捷头皮发麻,“是,是的,但属下不想喝的,是曹稷曹大夫觉得不该拂太后面子,属下勉为其难,属下当时哪怕渴死都不想喝。”
“可你还是喝了。”陆修瑾简短地拍案。
陈元捷欲哭无泪,不过是一杯茶水,都化成黄汤泄出去了,王爷为何一直揪着不放?
“孤甚是唇干。”
他如蒙大赦,立时搭话道:“那属下去为王爷沏茶。”
未几,他端来茶水,陆修瑾端在手里未喝便放下,“烫了。”
他又鼓起腮帮往茶壶吹气,好容易等到烫手的温度降下来后,又奉茶上去。
这下,陆修瑾又道:“凉了。”
如此来回折腾,陈元捷已在崩溃的边缘,好在王爷最后放过了他,“天色已晚,你先回去歇息,明日孤会让人将需要的物资送去,也不必再去找太后讨水喝。”
他心生委屈,哪里是找太后讨水喝,分明是太后主动送上来的。但他已经累得没有力气为自己争辩,垂头耷脑地走了。
树梢钩住弦月,子枭咕咕鸣叫,陆修瑾批完堆积如山的奏章,径自离宫。
长乐宫外,除去林立值守的守卫,便只有缈碧一人坐在石阶上打瞌睡,她曾心里埋怨过,世家贵女千金有时候都会让婢子在外间的小榻上休息,也好随时伺候,只有太后不惜人近身,伺候的宫婢只好在外面苦守。
她越想心里越不忿,手上伺候太后的活计也怠慢不少。
而今,她脑袋一点一点,心里止不住对太后的怨怪。
忽然,一道浓影罩住她,缈碧似有所感地睁眼,登时被吓得从阶梯上滚落,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拜、拜见摄政王。”
陆修瑾不以为意,偌大长乐宫竟没有一个看得顺眼的奴才。
他推门而入,鸳衾绣帐的寝殿内只留一盏孤灯,撩开芙蓉帐,就见美人侧躺,优美的曲线如山峦起伏。
顾南枝睡得正熟,忽觉脚踝像是攀着一条温热的蛇,在她的小腿不断游移,甚至隐有上移的趋势。
她猛地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弯银月,不,那哪里是银月,分明是银月形状的耳饰。
她想收回腿,脚踝却被人攥住,无尽的恐惧在心底蔓延,颤抖着语调说:“你、你想干什么。”
白天蛰伏,黑夜里才会现身的恶狼,用着一种轻佻的语调说:“孤来向太后讨杯水喝。”
顾南枝怔愣,他的声音仍在继续,“或许太后可听过‘美人露’?”
他的掌心现出一个细颈肚大的瓷瓶,贴在她的腰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