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未见过那般惨绝人寰的刑法,将最冷的雪浇灌在娘亲身上,又用最烫的水去化雪,反复如此。
她手脚并用的朝着娘亲跑去,却被沈观月拦住,她说:“娘亲在给我做雪葫芦,你少管闲事。”
雪葫芦……
她狠狠一口咬在沈观月的手臂上,可却在靠近娘亲时被她喝止,“回去,去屋子里,啊……”
眼泪还未从腮边滚落,便微微凝结在脸上,巨大的无力与痛苦在她听见娘亲一声又一声惨叫时化为了痛恨,她想杀了所有人,连沈府的一只蚂蚁都不想放过!
那道声音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越来越弱,渐渐消散在风雪之中。
她麻木的推开房门,被茫茫白雪覆盖的院中多了一个雪人,比她方才做的所有雪人都要好看。
雪人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她的阿娘,也睡着了。
沈观衣回过神来,眼眶通红,想也未想的便拔出簪子朝着眼前的人刺去,“我让你滚!”
“沈观衣,你疯了!”乐安堪堪躲过她撞过来的身子,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看着她摇摇欲坠,连簪子都拿不稳的狼狈样子,乐安拽住她的长发将她狠狠的摔在地上,“想杀我,就凭你?”
“郡主,郡主我家小姐怀有身孕,打不得啊,求您高抬贵手,奴婢求您了。”阿莺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乐安双眸瞪大,“她有身孕了?”
瞧着她不大对劲的神色,阿莺顿觉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起身扑在沈观衣身上,大有想动她家少夫人,便从她尸体上踩过去的意味。
沈观衣发丝凌乱,她重新攥紧簪子,艰难的想从地上爬起来。
眼前一片模糊,喧闹的声音刺激的她失去了所有理智,嘴中喃喃的念叨着,“滚,滚出去……”
在阿莺警惕的目光中,乐安一步步朝着她们逼近,“沈观衣,你是个有病的,你不知道吗?我若是你,早就找个没人的地方自戕了!”
“郡主!”阿莺紧紧的盯着她,嘴唇轻颤,“请您慎言。”
凌乱的脚步声自外而来,伴随着归言的惊呼一同传入屋内,“少夫人!”
乐安回身看去,只见二人从雪中走来,归言身后跟着的男子衣衫染雪,眉眼如霜,仿佛刚才经历过一遭厮杀,连衣衫都未来得及换便赶来了。
乐安局促道:“澜之哥哥。”
她下意识抬步想要靠近李鹤珣,却听他冷声道:“归言!”
乐安被归言阻隔在距离李鹤珣三步之遥的位置,他抿着苍白的唇来到沈观衣身边,瞧见她满目通红的眼睛,瞳仁微缩,只觉心脏被银针没入。
他咽下口中腥甜,低声道:“别怕,我来了。”
归言瞧见眼前这一幕,才终于知晓公子为何身上有伤都还要来张府。
他劝了那般久,公子从始至终却只有一句,“下雪了,她会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