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然看向她指腹之间捏着的蜜饯,轻哼一声,接了过来。
与此同时,距离马车外不远处的队伍里,太子孟朝并未乘坐轿撵,而是策马前来与人同行。
马儿行走缓慢,孟朝勒着缰绳与李鹤珣并肩而行,“澜之,今日辛苦你了。”
李鹤珣不冷不淡的回道:“殿下说笑,这些都是下官的职责。”
“澜之,孤让你帮孤是将你当作好友,不是大理寺少卿。”孟朝面露严肃。
但这些对李鹤珣而言,并不重要,他略一颔首,算是知晓了。
孟朝左右瞧了瞧,“跟在你身边的归言小兄弟呢,怎的没见着?”
归言自然是做他未做完的事去了。
李鹤珣眼睫轻闪,“殿下可还有事吩咐?若无事,下官要先行一步去猎场瞧瞧布施,检查一番。”
孟朝神色淡了些许,笑道:“澜之,我燕国朝臣若都如你一般让孤与父皇省心,何愁区区蛮夷啊。”
他是太子,自小学的便是治国之道,但比起那些即位之后才能全数用到的东西,眼下他的长袖善舞,隐忍之道才是关键。
李鹤珣策马离开,从始至终对待孟朝都算不得热络。
一旁的灰衫男人骑马上前,来到孟朝身侧,看了一眼他阴沉密布的脸色,小声道:“殿下,这李大人瞧上去似乎与太子并不是一条心啊。”
孟朝冷冷的看向他,他继续道:“在下先前就与殿下说过,如今十五皇子年纪虽小,可他身后站着的是芸贵妃,算起来,十五皇子是要唤李大人一声表哥的。”
“李家在宫中有皇子,怎会对殿下全心全意,殿下莫要被蒙住了眼。”
一声轻嗤传入灰衫男人的耳中,“十五皇子?先不谈他如今还未满十岁,便是他已有一争的资格又如何?李家没有那等野心。”
“殿下怎知——”
话音未落,灰衫男人急切的声音便被打断,孟朝道:“若李家想要这江山,当年这江山便不会姓孟。”
灰衫男人满目震惊,却听孟朝继续道:“你我现在所处的这片地,是李家祖辈与先皇共同打下来的,当年李家退居为臣,不是因为他们只能为臣,而是这人人都想要的位置,于李家先辈而言也不过如此。”
“那是超脱世俗之人,李家后辈之中的每一任家主,也都秉着族规,从不会觊觎那个位置。”
“他们为了朝事殚精竭虑,哪怕圣上并不是一个贤君,被这样的人踩在脚下,似乎也从不会升起谋逆之心。”
灰衫男人不信,“殿下,在下不信世间当真有这般清俗之人,便是有,也不会是整个世家。”
“李家不会。”孟朝轻笑道:“或许在你我看来,权势比什么都重要,但对于如今的李家而言,他们更在乎名誉与李家世世代代的贤臣之名。”
灰衫男人觉着自己不得不提醒一下太子殿下,“若真如殿下所说,那李家若是知晓世代的名声都毁在了殿下手上——”
话音未落,孟朝笑容微滞,随即眼神阴狠的看向他,将他的话堵在了嘴里。
“这件事,你若敢再提,就别怪孤不讲情面。”
灰衫男人见他生了怒,眼下若他是个识时务的便知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可他是助殿下成大事的,万不能因为一条命,便不敢谏言,“殿下,李家若当真没有二心,为何迟迟不表态?”
“李鹤珣几乎鲜少与东宫走动,对殿下更是冷淡疏离,殿下您多少次向他示好他都浑不在意,您忘了吗?”
赏花宴那次,若李鹤珣不喜,便替他退婚,可李鹤珣拒了。
后来沈书戎来示好,表示沈二若嫁去李家,有她拿捏着李鹤珣,李家迟早会成为东宫的人。
但孟朝不信这个,可在瞧见李鹤珣将婚期提前之时,他哪怕心中惊愕,也仍旧将此事为他办妥。
可他的这些示好,如今像是全都没入了河中,到头还冒不出一个泡儿来。
孟朝眉宇间笼罩着一丝燥郁,被他堪堪遏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