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在绮香楼里碰见过霍长晟几次,霍长晟快要和琤琤成亲了,他也出口劝过他,让他收敛一些。
不过,男人都是这样,霍长晟外表玉树临风不近女色,内里也不过那样。而琤琤嫁到霍家之后,霍长晟会不会乖乖回归家庭,就要看琤琤自己的本事了。
两日后,夫妇二人便趁着陈定霁那边无暇顾及南苑诸事,将已经被关了好几个月的陈定雯放了出来。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陈定雯并没有闹出多大的动静,只去东苑里看过她曾最为喜爱的二哥陈定霁一次后,便乖乖去了淳于氏和白氏那边尽孝。
一个多月后,陈定雯便要嫁到端华侯府了。到时候朝中的情况如何,现在谁也不能预测得清楚明白。陈定霁也许会长期卧病、甚至一命呜呼,到时候国公府的持续兴盛,便只有倚仗着陈定霖这个朝中新贵,以及陈定雯的夫婿、端华侯次子霍长晟了。
可惜,这个猜测是否会成真,永远没有机会预料。
因为就在陈定雯被放出后两日,陈定霁醒了。
陈定霁虽然醒了,但满头的白发依旧,曾经那个气壮山河的英武男人,似乎早就没了当日的壮阔神采,人也消瘦了大半。
甚至连路都不能好好走,需要晴方这个新宠搀扶,才能勉强下地。
但崔孝冲得到消息,还是第一时间赶来了宋国公府东苑。
陈定霁在自己的主卧里见了他,来为他开门、迎他入屋的,正是那个前几天莫名在他身后出现、给他通风报信的婢女。
他记得她,她自称是庄氏的贴身婢女,名叫晴方。
崔孝冲眯着眼,看得真真切切,晴方修长的玉颈上,他那日用匕首划出的疤痕,还依旧清晰而触目。
但她笑着迎他,仿佛两人之前的交集,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人的肖想。
从国公府大门到东苑的路上,他无意间听到了一些关于晴方的传闻。
说君侯曾经极为宠爱的庄氏突然跳江身死,君侯为此暴病卧床,而庄氏从前的贴身婢女晴方趁虚而入,趁着秦媪安排她贴身伺候君侯的机会,爬了君侯的床,成了君侯身边的新宠,君侯连张百和秦媪都不要,只要晴方贴身服侍。
贴身服侍能做什么?不用想也知道。
崔孝冲是见过君侯是如何对待庄氏的,君侯此番暴病,也自然与庄氏的离奇死亡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只是他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君侯便从过去与庄氏有关的人中找了个替代品,如此大张旗鼓吗?
他曾经以为自己誓死效忠追随的年青君侯,无论是武德武力,还是执掌朝政的能力,都是齐人翘楚,可这样对待身边的女子,他又未免小看了君侯几分。
所谓的情深义重,原来也敌不过最原始的欲。望。
幸而,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也还没有,对眼前的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婢女产生任何不该有的、别的非分之想。
“将军请进。”而就在他还在心中莫名其妙地翻江倒海之时,她却笑着带他穿过耳房,领入了君侯的卧房。
“见过君侯。”
此时的陈定霁端坐于屏风前的矮凳之上,虽然身形相比病前确实瘦削了不少,但他神色端肃肩背挺立,完全不像外面传言那般,病到连床都下不了的地步。
“孝冲有心了。”陈定霁睁开了眼,那双星眸里的冷倨孤傲,并没有比从前减弱了几分。
崔孝冲正想开口关切,面前的几案上却突然出现了一盏茶,循着递茶的手臂看去,又是晴方那张带着英气的脸:“将军,请喝茶。”
他微微点头,便又听到陈定霁沉声说道,“听晴方说,前几日三郎曾请你去了他的西苑?”
崔孝冲看了一眼立侍在侧的晴方,心中不免生了感慨:原来君侯已经信任她至此,连谈公事这样的机要,她都毫不避讳。
从前,庄氏还在时,他也时常到国公府来向君侯汇报公事,每次来,都是和君侯在书房中单独详谈的,从来都没见过庄氏的身影。
如今,晴方一“上位”,便占据了君侯身边如此重要的位置。
他突然为刚刚死去不久的庄氏感到不值。
崔孝冲敛了敛心神,恢复了从前的清明和冷静,回答了陈定霁的问题:“勇尚伯只是想关心君侯病时,亲卫营中是否有异动。不过这些军中机密,属下并未透露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