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怎么会如此不懂事。”庄令鸿皱着眉头,心中不自觉抽痛了一下,“姐姐你如今自身难保,又怎么会,怎么可能为了她担那么大的风险和干系呢?”
“不,”庄令涵眼神坚定,“只要林林你愿意带她远走高飞,姐姐自然有办法。”
“姐姐?”庄令鸿的瞳孔闪了闪,不自觉地跳了一跳。
“当日碰巧随斛律太后一行去往延州,姐姐也阴差阳错结识了几名宫人。有他们相助,要将云绰神不知鬼不觉带出来,并不算什么难事。”庄令涵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渐渐坚定了起来,“只要你告诉姐姐,你愿意带她走,愿意此生都对她好,姐姐即使是豁出这条命来,也要保你们平安自由。”
“姐姐,我原本是你的拖累,你不必为我牺牲至此。”庄令鸿想起了她起先向陈定霁保证的话,“若我真的不顾一切带云绰走了,留你独自一人在长安承受这狂风暴雨,我怎么忍心?再说,我若走了,邺城的阿爹阿娘和桃桃又如何,斛律家族和陈家都是齐国的大家,若是因此牵动两国之间的矛盾和战争,如此罪责,我庄令鸿承担不起。”
“林林放心,”庄令涵语气平静,她想到了陈定霁,也想到了当日在延州自己做宫女时阴差阳错发现的斛律太后的那个“秘密”,“姐姐不会有事的,就算被发觉是姐姐帮了你们,陈定霁也必不会把姐姐交出去。至于邺城,两国之间的邦交关系本就复杂,再说太子萧毅也还在关着,若是实在需要找个替罪羊发泄,萧毅可能就死了,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不配得到我们的怜惜。”
“太子殿下?”庄令鸿不解。
庄令涵不想将前世之事说出,便随口敷衍了一下,又道:“到时我将云绰交到你的手上,你们二人隐姓埋名,先去南方陈境之中避一避,等到风头过了,再回邺城去便可。云绰说了,无论你去到哪儿,她都心甘情愿跟着。你小子有福气,能得到云绰这样的好姑娘青睐……”
“姐姐,”庄令鸿被自家姐姐取笑,耳朵红了,“此事事关重大,一旦败露,你将万劫不复,你真的想好了?”
“我想好了,”庄令涵恢复了镇定自若的样子,“你想好了吗?”
“事情紧急,听那陈定霁的意思,我片刻后便会出了这国公府,之后如何,我也……”庄令鸿犹犹豫豫。
“林林,你何时变得如此优柔寡断了?”庄令涵正色道,“你这幅样子可不能在云绰面前展露,否则,她该有多么失望!自己一心一意、不顾一切也要追随的郎君,原来是这样一个人。”
庄令鸿垂下了眼帘。
他处事果断坚决,几乎从未有今日这般首鼠两端之时,之所以一反常态,皆因他在姐姐和斛律云绰之间纠结。
既然机会难得,他当然想与云绰一起,走到了这一步,他不应该再陷入从前的心魔;可是一想到前面的困难,他又不自觉替他们担忧起来。
世间安得两全法。
“林林,人生之路很长,从未有一帆风顺之人。”庄令涵握住了他有力的肩膀,“眼前艰难险阻都是我们的功课,姐姐信你,也请你相信姐姐。”
“好。”庄令鸿闭上了眼,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我先在此代云绰,谢谢姐姐的再造恩德。”
说罢,他郑重地摆好了自己的跪姿,重重向她叩拜了三下。
庄令涵收起眼眶中几欲落下的泪水,起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他们,还会再见的吧?
***
斛律云绰那边满心焦急,自然是片刻都等不得的,庄令涵才刚刚回到东苑不久,便又听见晴方来报,说宫里的町儿姑娘专程过来看望。
彼时,林林应该刚被送出府不久。
国公府上下几乎都在为陈定霖的婚事忙碌。
陈定霖勇尚伯的府邸尚未修建完成,与斛律云绰的大婚在即,所有的仪程除了在宫中的种种,其余全部都被安排在了国公府西苑。
西苑原本是陈定霖与陈定霆同住的,陈定霖婚事所需各项繁杂,陈定霆便干脆暂时搬到东苑,待陈定霖的府邸修建完成后,再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