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十分不满这个弟弟,却也极少真的上手教训他。
他该为她涂药的,可他却鬼使神差地俯身,轻轻在那伤口上落下了一个吻。
“嘶……”他觉得自己的动作很轻,但她却立刻颤抖了好几下,那还在手中被攥得死死的床单,快要被她捏碎。他知道她是真的疼,这才又支起了身子。
“无论如何,你都不要这样自讨苦吃。”他蘸了药膏,一点一点涂在她的伤口上,每碰她一下,她都要下意识躲闪。
“你是女子,生来是被人保护的,又怎么有力量保护别人?”他手上的动作未停,“三郎那一身的功夫即使再半吊水,他也是个七尺男儿,他这一拳的位置若是再靠上一些,你恐怕就不止是青紫这么简单了。”
庄令涵默默咬着牙,不让自己因为背上的疼痛而细。吟出声,对于他这种蔑视她的言论,她已经习以为常。
“妾刚刚略微也替自己诊过脉了,勇尚伯这一拳只是皮肉伤,并没有伤到妾的五脏六腑,涂了药,养几天便好了。”她吊着口气说完,不让呼吸牵扯到伤口。
“但我打他的那一拳,却未必如此轻松,”陈定霁将大掌紧贴她的伤口,手掌湿热,很快便让那药膏吸收,“至少等他受封那日,脸上的青紫是不会消退的。”
听到陈定霁的话,庄令涵脑海中已经浮现了陈定霖那张骄傲自满又轻浮做作的脸,被陈定霁暴打一拳之后,就算顶着被人嘲笑的风险,也要坚持衣冠楚楚地接受勇尚伯的封号。
她本来想笑,可是怕牵扯到背上的伤口,只能忍住了。
接着,她又悄悄舒了口气:今日的变故不算多么惊涛骇浪,有惊无险,全都过去了。
而林林与她不愧为姐弟,都想下毒毒害陈定霁。
只是一个急,一个缓。
林林本就是受了她的牵连才被迫困于长安,她不能让他越陷越深。
那个才刚刚重新开始绣制的荷包,应该加快一些进程了。
“枝枝,”也许是见她久久没有说话,陈定霁将她捞了起来,面朝自己放在了他的腿上,并没有触碰到她的伤口,“还有一件事,跟今日的家宴有关。”
“何事?”这个姿势下,她便只能将双手搭在他的双肩上,听到他又提了旁的,下意识地紧张了起来。
是林林下毒一事留下了纰漏,终于还是被他察觉?
“与你我有关,”陈定霁故弄玄虚,反手抚过她柔嫩的脸颊,“但我不能立刻告诉你。”
“嗯……”她悬着的心不敢完全放下,只能任由他开始胡乱亲她,从耳根到下颌,从眉角到嘴唇。
“君侯,妾背上有伤口,怕是……怕是不能仰卧。”她在他终于放开她的间隙软软开口,她的请求含蓄,但以他的聪慧,应该能听得明白,“更……更加不能用力推挤……”
“枝枝放心,”陈定霁笑了笑,又吻了吻她的鼻尖,“这个姿势正着,不会触碰到你背上的伤口。”
庄令涵脸颊红透,登时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一个多月以来,除了她来癸水的那几日实在是身子不便,他几乎夜夜都要和她云雨一番。
一开始的几日,是在他的宽大的卧房和那比北苑的小厢房还大的浴房之中,他并不喜欢局限在那方小小的床榻上,几乎每一个角落里,都留下了她深陷在他的冲锋陷阵中难以自抑的细细喘息。
后来,她搬了出来,到了如今这个暂时属于她的小小厢房中。她从不会主动再去他卧房,但每逢落日降临,她总会小小期盼,期盼他今日公事繁忙,不会再来找她。
可惜,陈定霁从未让她的愿望成真。
如今,她竟然也有些习惯了他。他若是那日身心愉悦,便会与她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像是二人之间真的没有了任何嫌隙。可无论开头她多想和他说些什么,不出几句,便又会淹没在他的狂风暴雨之中。
只是,她有一次在他卧房的角落,发现了两样东西。
一件,是她在这一世第一次与他相遇时,她冒雨前往铭柔阁为萧毅诊病,头上戴的那顶斗笠,那是手巧的磐引在家中为她编织的,她特意从邺城带来了长安,是绝不会认错的;
另一件,是那日铭柔阁晚宴之后,他摸到她夕香院的卧房里,强迫她为自己“解毒”时,他身上穿着的,最后被她喷了一片鲜血的石青色长袍,她以为他早就将它丢弃。
他为何会保留这样的东西?
她依旧捉摸不透。
不过眼下的庄令涵也并不需要再琢磨。虽然陈定霁顾着她背上那骇人的伤口,没有像往常一般对她予夺予求,可她到底娇弱,他又惯是喜欢她这样,多碰她几下后便又渐渐粗野了起来,又把她抱去了小浴房之中。
而等到第二日,她终于从昏睡中苏醒,听到晴方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时,还略有些迷蒙:
“女君,宫里传了消息来,说斛律小姐哭着闹着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