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抬起了脸,他那双如潭般幽黑的瞳孔里,有她看不清的情绪,是被欲望裹挟的贪婪吗?
他大权在握,她今日只是小小地利用了他一下。
被他识破了?
“君侯。”他不说话,她心下突然空了一块,他只需要多看她几眼,便让她处在对未知的惊惧之中。
窄袖已经全部被浸湿,湿气透过她弯曲的手肘,颤颤巍巍地传到了她的身上。
“不舒服了是吗?”他明知故问。
她咬着嘴唇,微微点了点头,就连还穿戴整齐的双腿,也忍不住动了动。
“不急。”他嘴上这么说,但手已经飞速解了她上袍的系带,她的前襟大敞,可已经浸湿的窄袖,还是服服帖帖地粘在她颤动的玉臂上。
他像一个猎人,在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即将到手的猎物。
她的杏色里衣上绣了几朵西府海棠,粉里透白的花蕊娇娇嫩嫩地展在这一方不大的天地上,中间淡黄的花心翕动,有几颗刚好开在了他趋之若鹜的地方。
陈定霁的喉头滚动了一下,他稍稍前倾,仿佛那海棠的花蕊真有香气扑鼻。
庄令涵从小便喜欢侍弄花草,“枝枝”这个乳名,也是因为她在试周时第一个便抓了桌上被她父亲庄琼生随手放的、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柳枝。
里衣上的绣花是晴方的手笔,她知道她喜欢花草,每一件都给她绣了不同季节的各种娇花,让她穿在身上时,能够倍感惬意。
如今这春光乍现,她却忽然有些后悔了,因为他看那海棠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让她双腿发软的欲。
慌乱中,她用单手往前,那早已浸湿的窄袖遮挡,他便再也不见这诱人的春。色。
“之前怎么没发现,枝枝你这里也这么美。”他的话语孟浪,只稍稍用力,便掰开她的手臂。
他俯身的动作强硬,她已经被他逼得躺了下去。
那矮几台面上的冰水浸湿了她上袍的背面,她里衣的系带,便也一并打湿了。
“是我过去太急了,都没来得及细看。”但陈定霁却很满意这个姿势,双手将她的双腕按住,她这自欺欺人的上身便完全动弹不得。
她很想蒙住他的眼,不过是几朵西府海棠罢了,怎么就值得如此细看,盯住不放?
世间的花卉有许多种,能入药治病的,更是数不胜数。
射干、满山红、鸢尾、观音莲、吉祥草,庄令涵为患者开方治病时,也常常会将这许多花卉写入方剂之中。
花蕊入口是什么滋味?
古时有神农尝百草,她也曾为了钻研古书上的方子,亲口尝过被她侍弄了良久的芍药和玉竹。
它们大多是清苦的,良药苦口,如是而已。
可是这西府海棠却偏偏是个供人观赏之花,他非要尝了去,算不算是自讨苦吃?
“嗯……”这一下,前后的衣襟都湿了,她也不愿再做更多徒劳的挣扎,只呆呆不动,等待他的吃干抹净。
他总是不餍足。
海棠不够苦,他便用手将它折煞,她低低地痛叫一声,他这才又亲了亲他刚刚留在她领口的红痕,“疼了?”
她是冷了,身上这件上袍几乎全湿,她便索性将两袖脱出,只穿着同样半湿的里衣,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屋内虽然没有炭盆,可那碎成两半的瓷盆里,冰块已经全部融化了。
他的手上也沾了冰水。
“君侯,妾好冷。”她柔柔弱弱地开了口,见他迟疑,便又小声补了一句,“求求君侯,能不能……”
后面半句她说不出口了,能不能去榻上?
庄令涵不知道的是,陈定霁只是恍惚了片刻。
他想起她上一次如此主动,还是他们从延州回来那日,她专程在中书令府衙门口接他。
她只用扑在他怀里,他便已经失去了大半的清醒和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