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会知道你我之事,除了晴方。”他平静的话语和他灼热的鼻息完全是天壤之别。
“可是北苑里别的婢仆,应该也有,有看见君侯与妾一并进来的人。”她的呼吸也不自觉乱了,他一如既往地霸道,她只能抽了空闲,努力阻止这意料之外的亲密。
“庄令涵。”他突然停了下来,支起身子,俯身看着面前这个面色潮红的妖娇小女人,“与我寻欢作乐便这么为难你吗?以至于你宁愿躲在北苑这个无人问津的小厢房里为我祖母熬灯守夜,也不愿我为你早就备好的高床软枕?”
“医书上说了,房。事必须要节制,不可纵。欲过度,”他的手掌抚着她,稍有不慎,她便只能万劫不复,“君侯心中装有天下万民,江山社稷在君侯的肩上担着,为大齐大业所计,君侯还需要克制,一再克制……”
庄令涵说完,却听到陈定霁嗤笑一声,压了下来,反手用手背勾勒她左边脸颊上不自觉起的微汗,“在遇见夫人之前,我已经克制了二十一年。若不是从前,夫人夜夜入我梦来,我又怎么会为了夫人自己破了自己定下的清规戒律?”
入梦?她第一次听他提起这个,却不知是他的真话还是只为了增添眼下的情。趣。
她用手搭在他肩上,轻轻推了推,道:“待君侯日后明媒正娶了宋国公夫人,再纳个几房娇滴滴的美妾,应该还会嗤笑今日这些事情,是何等的荒唐吧。”
“我不会成亲的,这辈子都不会。”他的面色突然沉了下来,下手也重了几分,“但我不会放过你,你也别妄想着用这个理由离开我。”
庄令涵怔住了,不知他言语里到底带了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我其实,其实一点也不孝顺,也不想孝顺。祖母,母亲,哥哥弟弟,妹妹,所谓父慈子孝兄友弟恭,都是用来要求别人的空话,逢场作戏,逢场作戏罢了。”
他趁着她没了回应,突然一口咬住了她的耳珠,他用了力,她却忽然想到了另一件事:“可是,可是君侯对沈姨娘却格外亲近和关切……实在不像是演的。”
“沈姨娘母子三人是个例外。”他松了口,腾出一只手来,将她身上的多余褪去,“日后,日后你自会明白。”
庄令涵便再也无暇问他此话究竟有何深意,他不愿意娶妻,更不会纳妾,却对在国公府上过得看起来谨小慎微的沈姨娘母子,多了几分难得的柔情。
她再想问,便也问不出口了。
她让他节制,其实也是随口一说,上一世他回回去别院找她,哪一次不是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就好比眼下,她本来还念着自己那件藏了药包的外袍,念着西苑里用着饭的斛律云绰和林林,念着他们桌上可能会有她喜爱吃却也很久没吃的鱼,可在陈定霁那越来越不知轻重里,什么都只能越来越远,她抓不住,便也任性一回。
小厢房里的床榻太薄,持续晃动的声音夹杂着欺霜赛雪的美人那偶尔溢出的求饶之声,让陈定霁也越发没了分寸。
后来,他开门唤了晴方为他们在浴房中备下了热水,他捞起榻上已经筋疲力尽、一句话都不愿多说的美人,又为她好好洗了一番。
等到他终于尽兴,收拾好自己出了厢房时,天色早已暗淡。
“陈定霁,陈文光,你这个薄情寡性的畜生!既夺人之妻,又护她不住,除了发泄你的兽。欲你还会做什么!”他又一次听见了那几句熟悉的咒骂,在这一次他关了房门,不可能是还在房内酣睡的她发出的。
原来他每次和她云雨之后,都会听见这几句,不是她现在说的,又是何时?
他想起了自己还没遇见她时,连续不知多少个夜晚做的相同的旖旎春。梦。
罢了,既然不知这些到底是什么,也奈何不了他,他难道会因为几句没来由的咒骂,便不去要她了吗?
这根本不会是他陈定霁的一贯行事。
冬日的夜空偶尔有几颗星星,照着他前往西苑的、心满意足的路途。
出发前,他特意吩咐了秦媪,说庄氏劳累了一天一夜,今晚好好休息,先不去白氏那边了。
走出北苑,见到张百身后跟着一个有些面生的小厮,张百言说这是今日派去贴身跟着庄公子的,有些话,还是需要亲自来回给他。
“午间霍府尹来前,三少爷与斛律小姐和庄公子谈了一番,无甚特殊。”那小厮小心回话,“到了侯府,因为端华侯夫妇并不在府上,便只有霍府尹一人做主。斛律小姐去寻了世子夫人叙话,霍府尹单独留了庄公子进了书房,谈到快要日落时分才出来。出来之后,庄公子的面色一直铁青,但斛律小姐与他交谈时,他又恢复了如常的神色。”
霍长晟为人阴险,他若存了挑拨之心,这小厮也确实拦不住。但即使是无从探知他与庄令鸿谈话的内容,陈定霁也能猜到一二。
因为庄令涵,他对庄令鸿存了一些矛盾的心思。因为庄令涵对他的过度关心和不加掩饰的爱重,陈定霁存了几分嫉妒;但庄令鸿一表人才,虽然现在年纪尚轻缺乏历练,但若着手培养一番,也必然能成大器。
只是经过霍长晟的一番挑拨,这个血气方刚的弟弟,恐怕不会像他姐姐那样,心甘情愿地臣服于他。
看来,他须得和他单独谈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