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悬在钢丝上的心脏骤然落地,凝固的血液终于恢复畅通,狭长黑眸浮上层泪,被她用力屏息克制回去。
陆辰叙脸上的诧异很快敛去,若无其事镇定道:“我是作为清浔的朋友劝诫,毕竟纪队长也难保自己每次都能像今天一样好运,不是吗?”
纪淮澈沉冷反问:“我做事从来不靠运气,陆总也是一样吧?”
他脚步缓慢往前逼近,周身的气压里带着与生俱来的压迫感:“今天的爆炸不是意外,是人为。”
“所以不是我的运气好,而是你们的执行力太差了。”
陆辰叙的脸色没有起伏:“纪队长的话我有些听不明白。”
纪淮澈在他面前站定。对方个子并没有比他矮多少,但是身材在他面前就显得斯文清瘦,气势在这场对峙中莫名矮了一截。
“那我就说得再明白一点,出牌的机会只有一次,你们没有把握住。”
他的目光沉淡,气场森冷压人,“下一次,该轮到我们了。”
两人的眸光无声相视,空气中弥漫着一触即发的较量意味。
最终,对方先一步移开视线,回敬道:“那就提前祝你下次还能死里逃生,纪警官。”
纪淮澈冷冷瞥着他的身影走远,回眸看到身后的人泪眼朦胧怔怔看着他,仿佛还不敢相信他真的毫发无损,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他会像海市蜃楼一样消失。
他眸里的凛冽悄然化开,抬手捏捏她的脸颊,半开玩笑调侃:“怎么,看见我死而复生,吓傻了?”
赵清浔没有笑出来。她静静望着面前的人,忍了半天的眼泪不受控地簌簌流了下来。
他抱住她,双臂用了些力,低头吻着她的头发安抚:“我没事,清清。”
她心里的幽怨和委屈汹涌拥堵,在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清冽味道时达到峰值。她想质问他去哪里了为什么不接她电话,想说看到他手机烧成那个样子她很害怕,她想说的话有很多很多,但沉默半天只哽咽着低声问出一句:“有没有受伤?”
他还没有回话,身后忽然不近不远地响起几道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赵清浔朦胧中睁开眼,看见几名跟他一样脏兮兮的特警队员在不远处望着两人挤眉弄眼。
她觉得有点丢脸,但没有像往常一样推开他,反而干脆把脸埋进他怀里,鸵鸟一样不想去管外面的世界。
纪淮澈被她的反应逗笑,唇尾在无人看到的视角里浅浅扬起。
他的大手在她脑后揉了几下,附到她耳边哄道:“我没受伤,回去再细说。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你先去车上等我,好吗?”
纪淮澈的车停在医院外的路边。
他送她到车上,从后备箱拿出毯子和水给她,俯身要退出去关上车门时,副驾位上的人忽然倾身抱住了他。
他身型一顿,反手回抱住她,一边安慰抚着她的背,低头轻轻吻着她耳侧:“刚才害怕了?”
她伏在他肩上,声音很闷,带一点鼻音:“我以为你要死了。”
纪淮澈听得好笑,扯起唇角,却也没能如愿笑出来。
他眸底闪过苦涩与自责,大手停在她肩头上半晌没有动作,直到半分钟后,怀里的人自己擦了擦眼睛,声音很轻催促:“你快去吧,你同事还等着你呢。”
她的理解和体贴让他眼底的自责更重。他心情复杂看了她片刻,低声应:“我快一点,我们早点回家。”
她轻轻点头:“好。”
他关上车门,转过身时脸色隐忍凝了起来。
赵清浔在车上看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情绪稍微稳定下来。
她把座椅调整了一个舒适的角度,裹住毯子怔然回想着今天发生的种种,靠在椅背上疲倦闭了闭眼。
今晚的爆炸事故既然不是意外,那就显然是京宏对于他们这段时间以来紧追不舍调查的警告。
陆辰叙知情,但刻意强调自己并没有参与。这一点她目前尚且无法判断真假,不过京宏的事他明显脱不了关系,但按照他上一次来找她时的说辞来看,她认为未来这件事爆发的时候,他很有可能早有准备,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刚才陆辰叙的那番狠话和阴戾表情仍旧历历在目,赵清浔睁开眼深呼口气,觉得后怕。
他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还是这就是他本来的面目,只不过她一直没有发现?
如果当初他们在一起时他表演得再好一点,对她再有耐心一点,她都很有可能会将就着跟他走下去甚至结婚。她现在无比庆幸他们及时分开了,更庆幸自己遇到的下一个人是纪淮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