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击之后纪淮澈仍维持着原本的姿势数秒,确认击中对方后才慢慢卸下了手臂的力道,高度紧张的神经也蓦然松懈下来。
他面部线条绷得很紧,脸色些微苍白,沉眸放下枪站起身沉稳走出电梯。扶梯上一位领导模样的中年男人在几人的簇拥下快步走上来,拍拍他的肩称赞:“做得很好!”
纪淮澈略微颔首,视线望向混乱的案发现场,目光瞟着父女两人的身影离开后,定在了地面留下的画上。
那幅画染上了血迹,边角也被主人攥得皱皱巴巴,笔触非常稚嫩,乍一看就是幼儿的涂鸦没什么稀奇,但不知为什么,他凝眸看了半天,最后鬼使神差走上前,弯身捡了起来。
另一边严朗同样若有所思盯着人质看了半天,低声问身旁的人:“那女童的父亲看着是不是有些眼熟?”
肃御掀眸望过去一眼,确切答复:“我没见过。”
他疑惑摸了摸下巴,还想再说些什么时,余光注意到纪淮澈的动作,不解叫了他一声:“澈哥?”
对方回过神,把画递给了他,没有解释:“先带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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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东苑。
赵清浔撑着头贵妇卧在沙发上,安静盯着地板上的狗。
丘比被她看得太久心里发毛,主动上前舔她的手示好,但她收起手臂躲开,平静质问:“你跟她很熟吗?”
丘比心下一惊,惶然否认:不不不,一点也不熟!不如跟你!
她面无表情:“你为什么让她摸下巴,还跟她握手?”
丘比急得汪汪叫了两声:这只是基本礼节!没有参杂任何的感情色彩!
她冷笑一声,眉眼清冷疏淡:“你主人到底带过多少异性回家?”
丘比在地上焦急转了个圈,扒住她的胳膊目光灼灼:他的风流债与我无关!我只是一只无辜的狗勾啊!
看它这副可怜兮兮讨好自己的样子跟它的主人一模一样,赵清浔轻哼一声,大发慈悲摸了摸它的头,心想算了,她跟狗较什么劲。
他认识多少个异性把狗给多少人看过是他的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但心里这么想着,不防耳旁另一道声音幽幽尖酸响起:怎么会没关系呢?你只是牵着他的狗随便在小区里走了一圈就被人给认出来了,这要是牵着去大街上指不定还有多少惊喜是你不知道的呢。
如果你们俩身份互换,今天是你的狗被别的男人认出来,他能有你这么好的脾气吗?他能不吃醋发疯吗?
赵清浔揉着狗脑袋的动作慢慢停住,同时忽然惊愕意识到,她竟然在吃醋吗?
她以往的男朋友们在这方面都挺让她省心,反而是她的追求者一直不断,要吃醋也是他们吃她的醋。甚至曾经她一度对于为了另一个女人而生气这种事情感到非常不解,现在她也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了?
赵清浔茫然咬住唇,恍惚心想,她是不是在这段关系里陷入得太快了?
以往她的恋爱经历都是细水长流的风格,双方从相识到熟悉再到恋爱全都按部就班,每一步都要先深思熟虑才能决定。
而这次,这是她唯一一次被对方的强烈攻势半推半就着走到了确定关系这一步,也是她唯一一段被感性压过理性支配的情感经历。
很难说这样对于她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之前她在每段感情中都是依据于理性判断和决定,但是并没有得到好的结果,每一次都是失败收场。而这一次她跟随感性随心所欲,结果会变得不一样吗?
她自己心里也很没有底。
当时决定尝试跟他在一起时,她心里的摇摆要远远大于确定。即使她接受了他,她也并没有对这段关系未来的结果抱有很大期待,顺其自然就已经是她现在能给他的最积极的态度了。
他身上有她所渴望的强烈情感,这些东西的存在使得他这个人的性格注定热烈强势,而她摇摆又消极的心态也注定了她会被他牵着走。
可感情毕竟是两个人的事,她真的只要闭上眼凭借身体本能跟着他走就行了吗?
而他又是否真的足够安全,值得她完全放任自己在他的热烈温水里越陷越深?
赵清浔躺在沙发上静静望着天花板,狭长黑眸里的迷茫与不安融进逐渐晦暗的夜色里,不见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