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存舱里面盛放的是纯净的一氧化碳气体。”周风物耐心讲解道,“只要我在外按下启动按钮,机器就会自动向房间内部输送一氧化碳气体,充满整个房间不会花费超过半个小时的时间。”
“而只要你这方的输送停止,这些气体就会输送到另外一个房间。”
周风物:“我会把遥控器交到你的手里,由你来控制气体最终的流向。”
“需要提醒你,即便这些气体由两个房间平分,也足够导致房间里的人摄入一氧化碳过量而死亡,所以你最好还是做出取舍,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无论如何,只要进了这个房间,他们的结局只有活一个、或者两个人一起死。
一道几乎无解的题目。
周风物弯了弯唇,善解人意道:“不必担心,一氧化碳中毒死亡,生前不会感觉到太多痛苦,遗体也会相对完整,已经是一个非常体面的死亡方式了。”
信宿从始至终没有说话,漆黑的眼珠盯着房间顶端的玻璃容器,本来就苍白至极的面庞,此时更是像被什么怪物吸干了血色,白的有些失常。
周风物耐人寻味道:“我很期待你给我的答案,信宿。”
听到这句话,信宿终于转过身,垂着一张薄薄的眼皮看向他,“费尽心思设计这一场局,你希望走出来的人是谁?”
周风物微微一挑眉,语气真切道:“自然是你。”
死者其实是幸运的。
而生者不同。
如果张同济真的因他而死,信宿会再一次绝望、崩溃,整个人陷入自责、愧疚、悔恨当中,余生都背负着难以释怀的绝望度日,有如在黑雾弥漫的泥沼之中艰难前行。
这当然是周风物乐意看到的局面,也是他设下这盘棋局的目的。
死亡从来不是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方式。
他要信宿好好地活着——但他要踩在珍视之人的尸骨上才能得以喘息,从今往后的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如蛆附骨的痛苦,就像他从来不敢过度缅怀那个死在他枪口下的那个警察。
现在是张同济,而信宿落在他的手里,林载川自然很快也会主动送上门来,进入这个房间。
周风物做出太多的实验,他知道在面临死亡的那一瞬间,人性的本能与爆发出的强悍求生欲望是绝对以保护自己为优先的——
在亲手杀了自己的养父、自己的爱人之后,信宿这个人已经不需要他再去摧毁。
信宿站在玻璃房间前,迟迟没有任何动作。
张同济道,“信宿,不要听他妖言惑众!”
可能是被注射过某种精神镇定的药剂,张同济这时有些费力地说:“不要听这个人的话,不要走进来。”
“信宿!”
信宿望着玻璃房间里脸色因为激动而涨红的男人。
从父母去世以后,他其实没有再奢望过什么亲情。
跟张同济,本来只是互相利用、互利互惠的合作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