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博弈里,信宿注定是输的那一方——因为周风物丧心病狂到肆无忌惮,而信宿的心脏还留有人间的滚烫余温。
而在这一刻,信宿心里蓦地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意识到周风物说的话是对的。
如果只是要逼他露面,周风物大可以随意到马路上带走一个路人,用一个普通人的生命安危做为谈判的筹码,也足够逼着信宿来到这里。
所以为什么是张同济?
周风物还有什么打算?
周风物推动轮椅来到他的身后,用一种感怀的语气道,“我听说,当年谢枫把你跟那个警察关在一起,只要你亲手杀了他就放你出来。可是你宁愿三天不吃不喝,断绝自己的生路,也不愿意对一个本来就没有任何活路的警察动手。”
“可最后你还是没有救得了任何人——我姑且可以算作这是小孩子的天真和愚蠢,不懂什么是审时度势,怀揣着一腔无用的善良,最后害人害己。”
“但是在霜降里生活了那么多年,跟谢枫看遍了人类刻在天性里的缺陷与丑陋,知道他们的贪婪、自私、傲慢、虚荣……你竟然还是愿意站在他们那一边,而不是建立一个属于你自己的新世界、新王国。”
“这是让我没有想到的,为此我付出了许多代价。”
信宿听他这一通反社会谬论,正想反唇相讥,他看起来也像个不太聪明的垃圾生物、没有什么价值的后天残次品,但周风物的下一句话像一根淬了毒的钉子,把他的所有思维都钉在了原地——
周风物道:“所以我很好奇,这么多年过去,你与曾经的那个小孩子有没有什么不同。”
“如果这次笼子里关的人是你的养父——你会做出什么选择?”
第二百四十五章
周风物好整以暇地观察着信宿明显僵硬的神色,愉悦地轻笑一声,“走吧,在这里说了这么多,你应该也很想见到你的养父吧。”
周风物推着轮椅向前,走出了集装箱内部,没有回头催促——
他知道信宿一定会跟上来。
如果说世界上了解信宿的人寥寥无几,那么林载川算一个、周风物也算一个。
他们都知道信宿那看似冰冷淡漠的坚固外表之下,是一团脆弱而柔软的内核。
只不过区别是,林载川小心翼翼地对待他,有如在守护着一段将熄的火焰,放在玻璃罩子里用心血温养着。
而有人想要彻底摧毁。
信宿盯着周风物离去的背影,他慢慢吐出一口气,手指紧紧切进掌心,以不可思议的理智和自控力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他抬步跟着周风物离开这个集装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