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记忆之初是一片贫瘠而荒凉的土地。
好像是很久没有被雨水灌溉过的大地上裂缝撕扯着,干枯的树木、风沙,充斥着这没有生机的画面,象征着生命之源的河水却是血黄色的,腥风扑面。
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她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内心是如何的感受,或者说她压根没有什么情绪。
她只知道,自己的名字唤做「芜」,是荒芜的芜。
语言如本能,行为亦如本能。但是这样的本能上,却像是缺了一个大口一样,让她感到巨大的空虚。
不知来路,没有归途。
芜垂头看着自己的白净的手,没有沾上一点污渍,红润白皙的皮肤暴露在猩红诡异的烈日下,是如同她眼睛一般的颜色,却没有感受到一点温度。
说起来,她好像也不感觉冷还是什么的。芜看着自己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这般想着。
她应该是站了很久,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她只是想,难道其他的神也这样吗?
————无聊。
这一念头跑出来,她愣了一下,无聊……是什么意思?
芜又有些呆愣的歪了歪脑袋,柔夷捻起一缕发丝在手中把玩着,仿佛刻在灵魂深处的概念凭空的出现在心头。
她思考着,无聊一词是指她现在的状态吗?
「我究竟是因为什么而诞生的?」
忽地一阵狂风刮起,她黑藻般柔顺的发丝在风中凌乱的飘舞着,她抬眸望去,一张巨大的人脸附着在车身之前,脸上是不自然的青紫,紫芋色的发丝也在空中稍有凌乱,有两只角。
看到这里,芜抬手抚上了自己的脑袋,她好像,没有角。
他有一双下垂的眼睛,啊,对视了。
“胧车怎么回事!!”
胧车?
是这个奇怪的东西的名字吗?
胧车在与她对视后仿佛失去了神志一样,不再继续自己原来的行动,他眼底一片迷茫。
拉车运客的疲惫的情绪没有了,遇到奇怪的客人的愤怒与无奈也没有了,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睡个好觉,不对,为什么要睡觉?他需要睡觉吗?
对啊,那他应该干什么?
陷入混乱的胧车东倒西歪的降落到了地上,到了芜的面前。
胧车内的男人无语的掀开了帘子,不知道从哪儿掏出皮鞭开始鞭策着失了智的胧车:“怎么回事!要去跟伊邪那美大人开会了!真是不紧张的家伙!……嗯?”他侧目,终于发现了站在一旁赤身裸体的少女。
在他观察芜的时候,芜也正观察着面前的男人,他身着一身黑色红色的和服,被一条同色系的腰带规矩的的系在腰下,他的头顶有一个角。
又是角。
芜又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鬼灯看着面前不着片缕的女人,她正手舞足蹈的在脑袋上摸索着什么,动作之怪让他想起了新看的电视剧中的摇花手。
鬼灯蹙紧眉头,她不是地狱的人。不是亡魂,也不是鬼。
他微微抬眸撞进了女子猩红、没有一丝波澜的眸中,好像漩涡一样。
两人都是一顿,仿佛同时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
那一刻他们仿佛置身一片虚无,脑中的一切都被放空。
身为地狱第一鬼神的鬼灯缓过神来,给了自己一狼牙棒。
于此同时回过神的还有芜。
与胧车对视后发生的事情不同的是,她与鬼灯对视时,她自己也陷入了待机状态,最开始升起的无聊的情绪再也找不到,也不是不无聊了,而是如石沉大海一样,再寻不见适才的踪影。
仿佛被恢复了出场设置的系统一样,被存入文档名为「情绪记忆」的地方再次变成一片空白。
鬼灯反应过来,是眼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