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上前,将李鹤轩的双肩反扣。李鹤轩的手紧握成拳,眼神死死盯着面前之人,他压着心头怒火,将紧握的双拳缓缓松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一定要弄清楚!
李鹤轩被压往大牢的途中,就看见四处禁严,有不少官兵在大街上来来去去。李鹤轩看到这样的情形,心底越发沉重。
李鹤轩再一次进了大牢,不过这次牢中,已经不再只有他一个人。李家的人上上下下几十口人,竟然一个也不少。李周全、赵氏、吕琳才、李昊宇都被关在一起,而他则是被单独关着。这里与李鹤轩之前被关的地方不同,这里是死囚,关在这里的人要不是罪大恶极,就是杀人如麻。
李鹤轩望向头发白了一半的父亲,沉声问道:”父亲,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周全眼神灰暗,神情颓废。”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反反复复都是这几句,赵氏在旁边也是差不多情形。
李鹤轩的声音却陡然拔高,语气严肃。”父亲!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李周全抬眼看向他,被他眼底的冷静所摄,竟然安静了下来。
”他们搜查府中之后,竟然搜出了一个浑身是血的黑衣人,然后他们就直接以窝藏刺客的名义将全府之人给捉了起来。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有刺客在府里。“李周全眼神绝望。光是窝藏刺客的这个罪名,就已经够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了。而如果二皇子认定刺客是他们派遣入宫刺杀皇上的话,那么就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李鹤轩沉默半晌,方才问道:”父亲,你老实告诉我,刺客一事与你究竟有没有关系?“
李周全平日本就不待见他,此时听他如此问,更是愤怒。”逆子,逆子!我难道会想不到这样做的后果吗?我怎么可能去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李鹤轩其实也不大相信,可是如果父亲并不知道这些事,那么那个刺客是从哪里来的?难道有人要陷害父亲?可是二皇子和父亲虽然疏远了不少,但在明面上父亲还是二皇子的人,一般人不会轻易去动父亲。那么是谁呢?父亲有什么值得对方如此做的原因呢?李鹤轩实在想不通,但是他却知道这件事的后果。这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啊,李鹤轩的双手颤抖。他一一看向被关入大牢里的几人还有几十名丫环下人,心里冰冷异常。李鹤轩有些颓然地坐了下来,地上潮湿,他却没什么感觉。刺客之事究竟是如何他不清楚,但二皇子绝对不会来管这件事,甚至于他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那么只有查明这名刺客的来龙去脉才可能有一线生机,可是他身在牢中,又如何去查明真相呢?
李鹤轩倚着墙面而坐,双手捏的紧紧的,他要出去,一定要出去。不行,李鹤轩冷静下来,一旦他逃了出去,就多了一条畏罪潜逃的罪名,他是逃出去了,可万一查不到证据,那么他家人的命,可就都没了。
不能轻举妄动。李鹤轩将头仰靠在墙上,头疼的厉害。难道只有一死吗?
死?如今的他还怕什么死?只是不能让亲人跟着他一起送死罢了,他一定要救他们,一定要。
李鹤轩被关在牢里苦思冥想,眼睛都熬红了,却还是没想出办法。到了深夜的时候,牢役送来几个窝窝头,一人分得一个。这窝窝头的味道实在不算好,又硬又难吃,但李鹤轩一口一口地吃完了,而且吃的异常平静。
另一边牢里的李周全将东西一把扔到地上,大喊大叫。“你们这拿的都是什么东西?难道不知道这刑部大牢以前还是本官管着吗?小心本官出去,一个个要了你们的脑袋!”
那牢役阴阳怪气道:“李大人,是我们怠慢了。”劳役不屑嗤笑,“李大人若是不吃,那么日后连饭都省了,我们兄弟还乐的自在。”
“呸,还想着自己是以前的大官呢?还以为自己能够出去?窝藏刺客可是一等一的大罪,你们呀,就等着死在这里吧!”那牢役冷笑着出去了。
李周全气的发狂,除了骂上几句出气什么都做不了。最后他骂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神情颓废,”完了,这回真的完了。“
李鹤轩垂下眼默默吃着窝窝头,吃完后,他倒在木床上睡起觉来。
第二天李鹤轩醒来,几乎没有多少天亮的感觉,整个牢里就只有几盏昏暗的灯光,就像是暗无天日的深渊一般,怪不得那么多的人会发疯自尽。看不到一点点的希望和光明,这份绝望就足以将人逼疯。李鹤轩一个人在阴影之中坐着,周围有不少人鬼哭狼嚎的声音,其中不乏李家的丫环下人,他们何其无辜,却要遭受这份灾难。
夜晚的牢房潮湿,不过一个晚上而已,吕琳才就发起高烧。牢役被赵氏叫了来,却没有人愿意给吕琳才找大夫,哪怕是赵氏塞了好些银两。
李鹤轩听了之后沉吟片刻,他站起身来,一把将身上的衣袍撕扯下一块。李鹤轩咬破手指,手指渗出血来,他就着鲜血用手指写字。开头是休妻。不到片刻,一张白布已经布满了血迹。
李鹤轩将血书交给牢役,声音冷漠,“她已经不是李家的人了,若是她死了,你们就是草菅人命!虽然我出不去,但是吕家的人若是知道你们见死不救,你们知道吕家的人会不会放过你们吗?”
见他们露出几分忌惮,李鹤轩继续,“吕家可是与二皇子有所交情,她若是死在了这里,到时候二皇子怪罪下来,你们可担待得起?”
几番犹豫,牢役终究还是打开了牢门将吕琳才放了出来,吕琳才病得不轻,但她好歹还有几分神智。吕琳才拿着手中的血书,手有些颤抖,她知道李鹤轩这是为了保全她还有她的家人,她该感激不尽的。她沉默了很久,病容憔悴的厉害。
“你还有一点点喜欢我吗?”她低声问。
李鹤轩没有去看她,只侧着身子,声音冷漠。“没有。”干脆利落,却是第一次说的如此明白。
吕琳才头发昏,捏着血书的手越发的紧。若是他还喜欢着她,她便生死都可以相陪。若是没有,她却不能如此任性,不能为着他连累亲人。吕琳才拿着血书转身,有些恍惚。
“一直以来我总觉得你欠了我,其实你并不欠我什么,甚至于我欠了你。你一直受我所累,却从没有说过什么,但我知道你很痛苦,甚至于日日用政事麻痹自己。我输了,输给你了。”吕琳才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直到再也看不到她的背影。
“谢谢你。”
李鹤轩沉默地坐下,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份婚约,于他而言,是一副沉重的枷锁,沉重到快要爬不起来。如今这样,既成全她又成全自己,再好不过。
李鹤轩伸手触碰怀里的玉佩,温良的感觉透入手指,他缓缓输出口气。起码,他还有它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