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靠岸,两人弯腰走出船舱。
魏子安点燃风灯,与孔怀英一起沿小路走到村子里。今夜因有戏班子演出,各家各户都挂了灯笼出来,怕回来时看不清路。两人一路打听,来到一间屋舍。魏子安上前,敲响房门。
少顷,房门打开,里头出来一个年轻的女人。
“官府查案。”魏子安亮出腰牌。
那女人脸色一白,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官老爷有什么事?”
“我问你,你可是赵员外的小妾潘氏?”魏子安道。
女人咬唇,不安地看了眼魏子安,又掠过他,瞅着孔怀英,吞吞吐吐道:“官老爷认错人了,我、我不……”
她正要否认,孔怀英当即打断了她:“人犯潘氏,赵员外已经认罪伏法。本官念在你身世孤苦,又是从犯,才没派衙卒过来将你五花大绑,押上公堂!人犯潘氏,你莫要辜负本官的一片善意。”
女人听闻,眼睛飞快一眨,又舔了下嘴唇,怯怯道:“是,老爷,奴家是。”她侧身,让出一条道。“二位老爷请进,屋内略有些杂乱,休要见笑。”
魏子安望一眼孔怀英,见他点了头,便做了个手势,叫女人先进屋,再跟着她进到里头。
女人搬来凳子,让两人坐了,自己拎起水壶为他们沏茶。茶味送到手背,谁也没去动,魏子安环顾四周,而孔怀英径直开口:“人犯潘氏,本官有一句话问你,你切不可支吾隐瞒。”
“老爷请讲。”
“五年前,你与净业和尚通奸,可是受范家少爷范复明指使?”
女人的嗓子眼缓慢地溢出一声“呜”,继而点点头,轻声道:“是。他说那和尚嘴不严,险些说漏了他的事,要给他一点交训。于是他找到奴家……官人的妻容不下奴,官人当年的买卖又赔了钱,范少爷说,奴家若是帮他这个忙,他可以给奴一大笔银子。”
“所以你就冤枉了一个无辜的人,叫他白白受了杖刑。”孔怀英叹了口气,又在心里继续说:那净业和尚平白受冤,心中怨恨,多年后迁怒到了商小姐身上,最后害得自己死无全尸。
孔怀英接着问:“净业和尚可曾与你透露过,范复明的那件事,是什么?”
女人肩膀轻轻颤动,嘴唇动了两下,没敢吭声。
“与范夫人有关,对吧?”魏子安忽道。“五年前,范公离世,留下了范夫人。她为求子,去了庆福寺,找到了净业和尚——但范小少爷和范少爷很像,所以,是范少爷的孩子。”
“是,老爷说得不错。”女人呜咽一声。“还请老爷们网开一面,饶了奴家。”
孔怀英随之长叹。
“跟我们走吧。”他起身。